没来由的,陈长生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倦怠感——那是一种深觉人生如此了无生趣的疲惫。
右手悄然松开,原本被抓在手中的那只四棱金锏‘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在这一刻,前世今生两世为人,万千种难以形容的消极思想尽数涌上心头。
从上辈子刚刚记事的那一刻起,直到自己刚刚挥舞手中金锏与眼前那名黑衣女子交战,在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一切,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全部都在这时悄然于脑海中飞快闪过。
而陈长生的心情,也随着回忆起前世今生所有的不痛快,而变得越来越消沉——他隐藏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在被那股黑气所裹挟着的‘死在这’三个字影响下,被无限放大。
由黑衣女子全身毛孔间所喷射出来的黑色气流,它仿佛有着一种可以勾人魂魄的诡异力量,明明只在眨眼之间,但陈长生的心里,却涌现了万千幻念。
连一个呼吸的光景都不到,他的心神便已经不知飘荡到了何处。而他眼中所见的,却也再不是那名站在身前十步开外的黑衣女子,而是随心念闪动间而生出的诸般幻像。
在这一刻,陈长生的思想已经陷入了对生命的迷惘中,已经完全迷失了自我。
“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如此了无生趣,还不如去死!”
不如去死、不如去死、不如去死……
一直回荡在耳边的‘死在这’悄然间被替换成了‘不如去死’,此时已完全处于迷惘状态下的陈长生,也随着那四个字不断在耳间回荡,也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掌。
见到站在自己身前的这名男子举起了手掌,十步外那名黑衣女子眼中悄然闪过一缕悲哀之色。
她自然不是在为自己的敌人悲哀,在通天塔这个人吃人的鬼地方,要么杀人要么被人杀,死了也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
技不如人,那也只能无话可说。
真正令她为之感到悲哀的,恰恰正是她自己。
“本想着这次能陪长姐一起进入通天塔,走出去以后也能让其他人知道世间除了一个左秋婷以外,还有一个左秋雅……死在这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该死的混蛋,你死不足惜!”
咳出一口绿色毒血,满眼仇恨的死死盯着对方举过头顶,即将狠狠朝天灵盖拍下的手掌,黑衣女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但是,也恰恰也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凶兽嘶鸣声响彻林间,左秋雅刚刚合起的一双眼睛,倏然间再一次睁开,想也不想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远处一头生独角,外形看起来像马,但身上却长满了黑色鳞甲。
她认得这种凶兽,事实上就在那名此时已经深深陷入幻境中的敌人没有闯进密林之前,他就站在这头幽纹雷影兽的背上。
事实上,左秋雅也很是诧异,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通天塔之内,大家都恨不得其他人看不到自己的时候,竟然还会有人抓了一头凶兽来充当拉车的马。
更没想到的是,还真就有人会无聊到把一辆马车装进纳物宝袋之内带进通天塔。
也正因为这两点因素,所以她才会在看到那辆马车的时候,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拿这一行人来充当自己踏入通天塔第十五层空间的踏脚石。
但是,令左秋雅万万没想到的却是,自己竟在一个大意间,就遭到了敌人的暗算而身中剧毒。
连杀一个人都这么费劲,更何况那辆马车里肯定还坐着一个人,而在马车旁边,还有着一名身披黑色铠甲,手持方天画戟的护卫。
“不行,要是让他们过来,恐怕想拉那混蛋一起陪葬都不行……”
心中杀机暴起,尽管身体在剧毒之下虚弱至极,但黑衣女子仍是银牙暗咬,奋起最后一丝气力,迅速朝着陈长生所在之处冲了过去。
她已经没那份时间和耐心,去等着敌人自尽……
远处,坐在马车上的东方雨听到前面拉车那头幽纹雷影兽突然惨叫了起来,手中拎着烈血矛,也从车厢内探出了头:“小黑,你怎么了?”
小黑,这是东方雨给这头被陈长生用各种许诺给‘驯服’的幽纹雷影兽所起的昵称。
而如今,这头原本四脚着地的小黑,却是成了三足着地,因为它的左后蹄下方,如今正嵌着一枚铁蒺藜,而且还是带倒刺的那种铁蒺藜。
也就在东方雨这边刚刚从车厢探出脑袋的这一瞬,她恰好望到了远处正朝着陈长生头部竖起一掌狠狠劈下的那名黑衣女子。
准确的说,真正引起东方雨注意的,是此时萦绕在陈长生头部的那团诡异黑气、是那名头带黑纱斗笠女子的手、是那名黑衣女子腰间挂着的黑色箭囊。
不论是此时正在自己心上人头部所萦绕着的那团诡异黑气,还是那名黑衣女子右手拇指所戴着的那枚黑玉扳指,亦或是对方腰间那只印着繁复而古朴图案的箭囊,这几样东西,她都非常的熟悉——至少,曾经很熟悉。
而此时见到那名黑衣女子似是要对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