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天刚蒙蒙亮,道政坊内便爆竹齐鸣,鼓乐喧天,惊扰了周围人家不少人的好梦。
道政坊靠近常乐坊的一座府邸内,主人的房间,两个相依偎的人交叠在一起睡得正香。
忽然,一阵锣鼓炮竹声声,女主人率先醒了过来,拍了拍男主人的脸,见对方没醒,女主人跪在床上,锦被滑下,露出珠圆玉润的娇躯,又拉着自己男人的胳膊,把男人摇醒,“大郎,外面怎么这么吵呢?谁家办喜事么?”
住在道政坊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这家的男主人姓李,大唐皇室宗亲,祖上是唐高祖李渊的旁系堂弟,大唐立国时,祖上被封了国公。可惜的是,爵位不是世袭罔替,而是普通世袭的流爵。
大唐世袭制度分为世袭罔替和普通世袭两种。前者世袭次数没有限制,而且承袭者承袭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就是说,大唐立国时是国公,到了现在天宝年间依然还是国公;而后者则有不同,爵位每承袭一次,承袭者只能承袭较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低一级的爵位,逐级递减。
这位李姓宗亲就是袭承的普通世袭的爵位,祖上开国时是国公,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国公,郡公,县公,开国侯,历经四代,他的爵位也变成了开国侯。
听到自家夫人的嘟嘟喃喃,还没有彻底睡醒的男人也有些不高兴,对于外面放炮竹的人很是不满,“谁呀这是?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春熙,春熙!”
男人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推门进来,询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
男人不高兴地说道:“春熙,外面怎么一回事?怎么这么吵闹?睡都睡不好了!”
说到外面的锣鼓声,少女回道:“老爷,听其他下人说,今日是坊内最北面的那一家的女主人生辰,想来是他们家的锣鼓炮竹声。”
女主人皱眉,问道:“大郎,最北面那一家是谁家?你晓得么?”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坐起,吓了女人一大跳,“大郎怎么了?”,女人声音焦急了起来。
男人说道:“最北面那家的女主人是贵妃娘娘的姐姐,今天她生辰,我们家应该奉上一份心意。”
女主人:“大郎,你又不认识贵妃娘娘的姐姐,咱还有必要巴巴给人家送礼么?再说,人家又没邀请咱?”
男人对女人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我们家虽然没落了,正是该结交贵人拉我们一把的时候,我去碰碰运气,没准会结交到我们家的贵人呢!”
不待女人反应,男人对侍女春熙吩咐道:“春熙,你去让管家准备一份厚礼,照着一千贯的礼物准备,就说我说的。”
“是,老爷”春熙转身出了主人的卧房。
侍女走后,女主人披了一层薄薄的内衫,堪堪遮挡住女人诱人的身躯。她起身来服侍自己家的男人更衣。
一边手上忙着嘴上还停歇,小声喃喃着:“大郎,有必要准备这么重的厚礼么?这都够我们家三四个月的开销了,我们家本来就不景气,这一千贯钱出去,我们的日子也会紧巴巴不少。”
男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子,长相偏向阴柔,人也廋廋的,看着很文弱。
听到女人的话,男人不置可否,而言其他,“要不是我们家三十多年前跟错了人,想来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尤其是你小姨娘一家,不比咱们家惨?男丁都死光,妇孺老小还被流放到越州那荒莽之地,也不知道到如今还有几人活着!”,男人不胜唏嘘,感慨良多。
提起小姨娘,女人不禁想起了小姨娘的女儿,想起了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样子。那时,表妹才不到三岁,她也才四岁。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表妹还活着没有。
“大郎,你说我们派人去打探一下我小姨娘一家的消息好不好?”女人试探性地问道。
谁知换来男人一阵大骂,“你疯了么?我们家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难道你还想沾染到他们,一旦被陛下知道,我们家还不吃不了兜着走?此事,断断不行。”
女人柔弱地说道:“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陛下还会在意这些么?”
听着自家女人的不甘心,男人的话里更加的严厉,“夫人,大唐内卫遍布全国,看守那帮罪徒的人必然有内卫的人,要是我们稍有举动,难保不会被安上同党的罪名!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吧!”
“喔”女人委屈地回道。
男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我们还是先顾住自己吧,我现在也没个职衔,天天儿混吃等死,这日子过得忒无趣了!”
想到自家的没落局面,女人跟着也是一叹,感叹着自己的命运。
帮着男人穿好衣服,在侍女春熙的服侍下,女人也开始梳妆打扮,男人也要她陪同前往。
夫妻二人梳洗完毕,稍稍用了点糕点,填了肚子,带着两个仆人抬着礼物,在侍女春熙的服侍下,女人陪着自家夫君上了马车向北面而去。
虽说男人一家是李姓宗亲,但长安李姓宗亲千千万,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