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彻底降临,月上树梢,晚风轻拂,皎洁的月光缓缓地洒落大地。从客厅里看去,黑夜里,庭院中树影婆娑,池塘边的一丛丛的花丛如同藏在黑暗中的精灵一样,而那月光,却隐隐约约勾勒出了它们的模样,仿佛给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月白的光辉。
然而在客厅中,庭院外的那股静美的意境似乎弥漫不到这里。
自从裴鑫的母亲裴夫人王氏到来后,会客厅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颜天佑在坐榻上如坐针毡,被裴夫人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浑身上下仿佛万千蚂蚁在爬,怎么都不舒服。
直到裴夫人再次开口,颜天佑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颜公子,听说你是扬州人士?”裴夫人轻声开口说道。
“是,天佑是在扬州出生长大。”颜天佑恭恭敬敬地回话。
“天佑,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颜天佑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这是要查户口么?不过,他不能闭口不言,依旧老实地回答:“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意外去世,我被母亲独自抚养长大,也没有其他什么亲人了!”
闻得颜天佑身世如此坎坷,一向善良温婉的裴夫人感同身受,一时难以自抑竟然落了泪,一时间劝慰声连连。
来别人家做客,却把主人弄得伤感,颜天佑自觉不太好,为了打破这悲伤的氛围,他忙出声劝道:“夫人不必如此伤怀,人活一世,各有天命,天佑命中有此命数,不怨天不尤人。况且,虽然父亲早早离我们而去,但我们一家日子过得尚还好,不愁吃不愁穿,生活富足,天佑从小还有书可读,有武可练。”
自从颜天佑这个人进入裴家的视野,裴涩元早就派人打探了关于颜天佑的一切信息。对于这些普通的信息,他自然知晓。其中,关于颜天佑他们家的生意规模,也令人震动不已。
对于颜天佑的谦虚,裴涩元暗暗点头,表示出了对颜天佑的认同。
等裴夫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二房的管家裴福走进厅来,禀告番:“老爷,夫人,酒宴准备好了,是否现在开始?”
裴涩元点头,吩咐裴福酒宴开始。
“开宴!”裴福走到厅门口,高声唱道。
他的话音落下,门外偏厅早已准备多时的侍女,排着整齐地长长的一列挨个依次从门口进入。然后一分为四,分别有序地为四个桌摆上大小八个菜肴,颜天佑他们三人各一桌,最后的一桌设置在了颜天佑的下首右手边。之后,大部分的侍女躬身而退,留下了两个侍女在颜天佑身后侍奉。
侍女一一打开桌上菜肴的覆盖,精致的菜肴露出真容,菜肴的香气自然弥漫开来,客厅顿时飘香四溢。
裴涩元作为主人,看一切准备就绪,他手捧一杯酒,对着颜天佑一摆,说道:“天佑,欢迎你来裴家做客,我特以此酒表达对你的欢迎!”说完,他头后仰一饮而尽。
颜天佑也不客套,直接仰头喝进肚子里一杯酒。
裴夫人也举起杯要敬颜天佑,这时,却见从门口走进三个少女,颜天佑的眼中却只有走在中间的裴鑫。
今天裴鑫梳着双环望仙髻,两缕秀发飘下自然垂落在胸前,她像以往一样不施粉黛,肌肤如凝脂,画眉如远黛,双眸似秋水,步履轻盈,有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文静温柔,仿佛秋水一般宁静,如莲般出瘀泥而不染,着青莲而不妖。
颜天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挪不开了。
尽管心里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做个了断,可到了此时,到了真正见到裴鑫的时候,他的决心情不自禁地动摇了,不受控制地动摇了。
从自家女儿跨进客厅门槛开始,裴涩元和他的夫人就一直观察着颜天佑的神态,对于颜天佑的反应,夫妻双方默默对视一眼后点头暗许,脸上都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今天的一切,都是裴涩元煞费苦心的安排,他当然是想把颜天佑招为裴家之婿。只不过,他不晓得颜天佑的态度,不敢贸然谈及婚事,便想借这次宴请两人相见的机会,让颜天佑和自家女儿多接触一下,然后尽力撮合二人的婚事。
裴鑫领着两个侍女缓缓走来,到了颜天佑的桌前,没有开口说话,微笑着面对心仪已久的人儿,转身接过侍女托着的菜肴,然后一一放在颜天佑的桌上。
“颜公子,这是鑫儿亲自下厨为你做的,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裴鑫指着她做的两道菜肴,对着颜天佑说道,眼中满含期待。
在裴鑫一脸期待的表情中,颜天佑提起竹筷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口中慢慢咀嚼起来,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而是又夹起一块羊肉羹,再次品尝了起来。
说实话,裴鑫的两道菜肴的味道说不上好,但也不差,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颜天佑当然得做出肯定的态度。品尝完,放下竹筷,面对近在咫尺的少女,颜天佑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容,说道:“鱼羹鲜美,羊羹美味,还没有膻味,味道都很不错,裴小姐第一次下厨能做成这样,实在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