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次扬州之行以后,胡飞就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跟父亲去过扬州城。
颜天佑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胡飞,轻轻吐了一口气,问道:“哪一处不明白?”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胡飞顿了顿,又说道:“前面‘兵者,诡道也’我明白了,后面的就不太懂了。”
颜天佑没多言,直接开始讲解这一句的意思和内涵。
“这句的意思是:有能力而装做没有能力,实际上要攻打而装做不攻打,欲攻打近处却装做攻打远处,攻打远处却装做攻打近处。”
“它核心的意思就是实而虚之,虚而实之。不让你的敌人明白你的意图,而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胡飞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点点头。
胡飞有一点好,就是他读书非常专注认真。虽然他蒙学比较晚,但他很刻苦,很用心。不像有的人,明明有着别人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却对读书不用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胡家世辈都是土里刨食的贫农,还没有真正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所以,看到胡飞能跟着颜天佑一起读书,胡铁匠和胡飞的娘真是把颜天佑他们一家人奉若神明。颜天佑他们家但凡有事,胡铁匠真是比谁都勤快地跑前跑后,李清婉不依他都不行。久而久之,李清婉只能听之任之,时不时地拿一匹布给他们家送去。也因为如此,和颜天佑他们家关系亲近的人,不像一般乡下人穿着麻布衣,都穿着粗布衣。
“佑哥儿,我听明白了。”说完,胡飞坐下来就准备继续往下读。
“小飞…”颜天佑欲言又止道。
“怎么了,佑哥?”胡飞的身子顿住了,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
“我们坐下来说两句话,”颜天佑拍了拍胡飞,示意他坐下。
闻言,胡飞又坐了下来。
颜天佑拉过他让崔叔做的靠背椅,坐下来静静地看着胡飞。
胡飞被颜天佑看得心慌,不知道佑哥怎么了,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了,佑…哥”
颜天佑微微一笑,看着胡飞认真地说道:“我们俩也算是兄弟之交,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胡飞看着颜天佑的表情不像玩闹的样子,他坐直身子,看着颜天佑说道:“佑哥,你说。”
颜天佑抿了抿嘴,才说道:“读书最好循序渐进,你如此方法读书,会不得书中要领的,也领会不到什么东西。”
“我不太喜欢经史子集,只对兵法战策感兴趣。”语气带着执拗,似乎有些不太服气佑哥这么说自己。
颜天佑看到胡飞皱起的眉头,知道话说的有些重,他只能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一点:“咱们是兄弟,我不会害你,听我的,既然你不喜欢经史子集,那就只把论语从头到尾好好过一遍,行么?”
胡飞看到佑哥儿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答应,再说他们几个一贯信奉佑哥儿,佑哥儿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颜天佑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胡飞一根筋到底,死活不干。
“阿飞,你也知道,我们家搬来没几年,是外来户。而我从小长大,也没几个朋友伙伴,现在就你们三个朋友兄弟。”颜天佑语重心长的说着,眼眉不自然收缩,眼睛里酝酿着水花,显然动了感情。
胡飞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颜天佑的情景,他们几个还想欺负颜天佑,结果没想到的是,五六个打一个,竟然被颜天佑打了个落花流水。他们三个与颜天佑算是不打不相识,由此结下深厚的友情,也间接导致了他们三个人生活的改变,他们三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想到这里,胡飞的心里充满了对颜天佑的感激。他看着颜天佑郑重地说道:“在没遇到佑哥以前,我们几个混小子,整天胡闹没个正形儿。遇到你,我们的生活才有了改变,跟着你一起读书,一起练武,还能经常吃到肉,这些在以前是我们不敢想的。”
说道这里,他似乎有些动情,顿了顿,又说道:“我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知道,你佑哥儿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爹娘也说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跟着你,肯定会有出息。这些我都明白,我发过誓,这一辈子就跟着你了。只要你不弃我,我必生死相依。”语气坚定,向颜天佑郑重允诺道。
颜天佑没想到自己在胡飞心里的位置如此之重,不禁为之动容,花了好一阵功夫,他才让激潮澎湃的心情平复下来。
颜天佑舒缓了一下心情,才对着胡飞说道:“阿飞,你去扬州那次的事情我听说了。”
胡飞一听此事就要站起来,颜天佑忙用手把他按在胡凳上,继续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看到胡飞平静下来,他慢慢重新坐下,看着胡飞的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此事对你打击很大,现在心里依然还有些疙瘩,那么,我现在问你,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胡飞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陷进了肉里,咬着牙道:“他是大家少爷,我是乡下土胚,我能如何?心里想什么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