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夜安宁的忍耐力还真是好,倘若是其他人,早已经哭爹喊娘,求着她给解药了,夜安宁却始终忍着,连动作都没有一下,投向她的目光,即便隔着夜色,也依然能感觉到它的平静与隐忍。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夜安宁深吸一口气,将那一股股几乎揪住心脏的剧痒给压了下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中毒了。
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竟然被一个全然不会武功,喜欢自言自语、自以为是的丫头,给算计了!
问题是,被算计后,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让她得手的!
夜安宁自十二岁出道以来,鲜少遇到敌手,他一向冷静自持,善于谋断,遇强则强,也许是成名太早的缘故,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任何事情,也确实可以轻而易举地纳入他的掌控中,应对自如。
他的能力,配得上他的自信。
这一次,却栽到了一个名不经传、有点疯癫的小丫头手中。
他怎能不受打击。
所以,对于此事的夜安宁而言,其痒难当倒是其次,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周身无力的挫败感。
不过,身为始作俑者的远方却丝毫不知道自己怎么伤害了一个纯洁的小心灵,反而在安宁问起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就在见到你的时候啊。你不是用手拨开草吗?嘿嘿,难道不觉得那草的锯刺特别锋利?是不是把你刮伤了一个口子?那个,不好意思啊了,上面,正好被我涂了一些药水。”
安宁无语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于是乎,变得更加沉默,沉默得有点诡异了。
他拨开草叶的时候,确实没有怎么注意。
也确实,被草茎划了一点伤口。
可是,那时候他们才刚刚见面!
刚刚见面,还分不清敌我,她就下手了?!
按照这样的逻辑,他确实防不胜防,被她算计,也是活该加理所当然。
夜安宁深呼吸,再深呼吸。
他自认涵养甚好,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到了此时,也有种想将面前这个少女暴打一顿的冲动。
“你一开始就打算对付我?”他终于忍不住问。
安宁想知道,自己是何时暴露的?
说到底,他现在的身份是客人,也没有长一张‘我是坏人’的脸吧!
“你一开始就打算对付我?”夜安宁几乎忍无可忍地问。
远方眨巴着眼,很无辜地回望着他,淡淡道,“我没打算算计你啊,只是——舞殇阿姨说了,且不管对方是好是坏,先制住再说,如果你是好人,就帮你解开呗。”说着,她将头一歪,上上下下审视了安宁片刻,得出了结论,“不过,你肯定不是好人,你还想杀我呢。哎,我这么可爱冰雪善良纯洁,为什么你会想杀我呢?”
她对这个问题似乎很不解啊,所以,这个疑问并不是调侃,而是诚心诚意地请教。
夜安宁咬着下唇,舌尖几乎尝到了一缕咸涩的味道。嘴唇已经被咬破皮了。渗出血来。
脚心越来越痒了,尖锐而敏感的痒,像一根根铁丝一样,插入他痉挛的心脏,让他几不能自持。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将靴子脱掉一阵猛挠的冲动。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并不理会远方自恋十足的反问,而是沉下声,咬牙切齿地问。
痒痒粉他也见识过,可是,却没见过这样厉害的,简直比剜心剜肺还要痛苦十倍百倍。
“不知道啊。”远方很老实地摇摇头,坦白回答道,“这是我十岁生日那年,舞殇阿姨送给我的,她说啊,你以后如果看见哪个男人没有猛盯着你看,就把这药水给他抹上去。我很少用的,因为他们都盯着我看,不过,除了你,嘿嘿。”
夜安宁绝倒:这是什么逻辑?
不盯着她猛看,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吧!
“因为,舞殇阿姨说,不看漂亮女人的男人,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要么呢,就是不正常之流,而不正常的人,都是极其危险的。”远方似乎看出了夜安宁的困惑,非常好心地解释了一句。
解释完后,她越发觉得自己善良了。
夜安宁的嘴角抽了抽。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不正常了?
“哎,你很能忍诶,舞殇阿姨还说了,越能忍的人,越不正常,如果我遇见了又不盯着我看,又能忍住这种天下奇痒的人,一定要手起刀落,杀之而后快,免得留个祸害殃及世间。”远方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又无辜又纯洁。如果不听话语的内容,一定会以为是哪家在大家小姐在与自己的闺蜜窃窃私语。
夜安宁无语,超级无语。
可是无语到了尽头,竟然还能勾出一轮绝美的笑。声线忽然变得无比魅惑,充满了磁性,就好像深夜松间泉水淌过石面的感觉,“你要杀我吗?”他微笑着问她,眼波温润潋滟,好像能勾魂似的。
远方的表情有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