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睡着后,或者似乎睡着后,他终于从她的身后坐起身,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柔软的被子滑了下来,露出他光滑而强韧的上身,宽肩窄臀,这样的身形,穿制服是非常好看的。
南司狐的军装画像,在大属的女性手中,几乎人手一张,身为丈夫的,也只有心悦诚服的份。有史学家说:他是鼎盛时期最完美的军人。
只可惜,对于她来说,比起欣赏如此的美景,睡觉似乎更重要呢。
南司狐走的时候没有与她告别,可是当天下午,她从院里里慢慢地踱回家,却发现那间已经属于她的小屋子彻底地被改装,所有的东西都换成了天蓝色,桌上摆着一盆在温室里催发的苜蓿,落地窗换成了明亮的琉璃,阳光射进来的时候,折射出来的光晕,宛如漫天骄阳。
云焰站在门口,怔了许久后,突然好玩地想:如果当初她信口说自己喜欢的颜色是红色呢?
难道今天进门,就会看见劈天盖地的血色?
她无声无息地笑了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没发觉,原来笑容这么容易逸出。
南司狐一旦亲临前线,原本和缓的战局再次紧张起来了,神族军队与反叛军的拉锯战,一直处于你进我退,我进你退的胶着状,不过依现在的形式看来,反叛军一直在输,南司狐的军队则一直再进,他几乎将夜玄他们赶到了丛林深处。
在那里,神族先进的武器毫无用武之地,而单枪匹马地打斗时,他们严格训练的击剑术,又比不上反叛军在长久的压迫中磨练出来的搏击术。南司狐吃了一些亏,虽然心中明知问题出在哪里,可让这些骄傲的神族士兵去学那些下三滥的搏击术,似乎比杀掉他们更难。
许久以后,有一个公正的史学家曾指出:灭神战役的结局,一方面,确实有它的客观原因,但南司狐的失策只是外因,真正的内因,恰恰在于神族骨子里的骄傲,那种凌驾在任何物种之上的骄傲。只是,南司狐刚好充当了历史车轮往前压去的推手。
可是,却没有人更公正地指出:倘若前期没有南司狐在前线挡着,神族之中,又有谁能对抗越来越强大的夜玄?
只是成王败寇,没有人去追究失败者的功绩。
知道了内因所在,南司狐也很明智地将战局尽量拉到了视野宽阔,方便大型武器施展的田野上,双方的胶着,由此陷入了真正的困境。
而这一切,云焰都是不知道的。
她每天在元帅府溜达,本是想混进来,为夜玄找到南司狐的弱点,可是,这样无所事事地打听了半月,还是没能找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他行事太过滴水不漏,即便是最亲近的侍从,也想不出元帅有什么讨厌或者不喜欢的东西。
云焰偶尔也想: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是一种滴水不漏的心态?
冷冷淡淡的,但所有的事情都会为她考虑周全。
桌上的苜蓿每天都有人换新鲜的给她,满屋流转的阳光在她每天起床时,都能带给她一份好心情。、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只言片语带给她。
云焰也不觉失落,等她自个儿混熟后,渐渐的,也能允许偶尔出门了,随着元帅府的管家出门买点东西什么的。
然后,她在集市里,遇到了乔装后的夜玄与唐罗。
云焰假意在街道附近看擦脸的雪花膏,管家等着不耐烦,索性约好见面地点和时间,各不干涉。
反正,元帅曾特意交代:让云焰自主地生活,不要太多限制。
除了离开之外,她什么都可以做。
待众人离开后,她闪入旁边的小巷子,巷子口内侧有一个很隐蔽的茶室,门口遮着厚厚的毡布,乍一看,会觉得里面很阴暗,可是掀开毡布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很亮堂,桌椅明亮,油茶的香气喷鼻逸人。
而坐在最里侧的两人,隔着走廊上摇摆的珠帘,她依然能一眼将他们认出来。
夜玄也穿着一件普通的淡灰色衬衣,袖口挽起,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两粒,很随性的样子。
他的头发很黑,与他的眼睛一样,黑如深夜的海,染了墨,唇薄而优美,轻轻地抿着,让人觉得坚定而值得倚靠。
相比之下,唐罗却没有夜玄那样凌厉的气场,他更温和一些,斯文俊秀的脸,总有一种隐忍的安静。
云焰走了过去,坐在他们中间的位置,自顾自地喝了一杯浓浓的油茶,让身体回暖了一些,才放下杯子,轻声道,“什么都没发现,那个人简直无懈可击。”
唐罗随意搁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地合拢,紧握住手中的勺子,但并抬手。
夜玄则侧过身,深深地看着云焰,顿了一会,道,“那你回来吧。”
这才是他今天找云焰的真正目的。
他已经无法忍受她继续留在南司狐身边,特别是,在听到探子回报的“三日侍-寝”后。
云焰没有马上回答,她将手中的杯子旋了旋,把玩了一会,才淡淡问,“听说前面又打了败战。”
夜玄面色微沉,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