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真正的夜王,必须得到南王全心全意的臣服。而自你执政以来,朝廷与南王府的关系,一直是分庭抗礼。你虽然利用血咒制住了南司月,可南司月却不受你的指挥,即便是刚才,你将他扯到了你的战线上,可那又如何?这不是臣服,只是强求罢了。”许思思极犀利地指出夜嘉最大的弱点,“更何况,其实在你心中,你自己都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然,又何必忌惮唐宫和祭天司,又何必觊觎唐宫传说中的神器,又何必,让四殿到处布下暗卫,来监视众人的言行举止呢?”
夜嘉的笑容已经完全敛起,他沉着脸,低低地吩咐道,“把他们带下去关押起来,就和南之闲关在一起。”
他要让他们一起看看:天命,不过也只是一个骗人的东西!
黑甲兵闻言,立刻将他们押了起来,城门缓缓开启,众人正要进城,只听到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一人策着马,闲庭信步地从城内走了出来。
云出眯着眼,透过疏疏落落的人影,定睛朝那个人看过去。
等看清后,不禁大为不解。
那个坐在马背上的修长少年,分明,就是刚刚和她分离的夜泉。
他这样一人一马地走到黑甲兵中去,岂非自投罗网?
云出的心脏几乎都跳到了嗓子口,她哑然地看了一脸平静的夜泉,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南司月的胳膊。
南司月本站在她旁边,离她很近,虽然看不见前面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云出的紧张。
“怎么?”他侧脸,轻声问。
“夜泉……”
云出吞了吞口水,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夜嘉的笑声打断,“你便是夜泉?怎么,难道你自知抵不过朕,特意来投诚?恩,你好歹也是朕的堂弟,只要你真心诚服,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口中这样说着,心中却止不住地懊恼:四殿办事越来越不利了,说好只要见尸,偏偏要放这么一个大活人到他面前来!
说起来,这是夜嘉第一次见到夜泉。
虽然一直知道他的存在,虽然两个人的命运一直息息相关。但一个养于深宫,一个囚于荒野,即便是六年前的灭门惨案,两人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在场如果有细心的人,便会发现,两人的长相其实有五六分相似,五官清秀疏朗,身量修长高挑,只是夜嘉更白净一些,有一种不经人事疾苦的脂粉气。夜泉却因为常年被海风洗礼,肤色黯淡深刻,却显得五官更为立体,贵气凛然。
骨子里的血缘亲,还是让两人同时悸了一悸,而后,夜嘉冷下脸问,“既已见到朕,怎么还不下马?”
“为什么要下马?”夜泉清淡而傲然地看着他道,“如果是下马取你首级,还可以考虑一下……只可惜,我现在并不想你死得太快,太快,也就不好玩了。”
“放肆!”夜嘉斥了一声,往后退了三步,“把这个大逆不道之徒拿下来!”
他本想再说几句话,可不知为什么,自夜泉出现在他面前时,夜嘉便觉得心慌。
就好像,你在一座不属于你的房子战战兢兢地住了太久太久,现在,主人回来了,门外脚步及近。
他不想信天命,也不能去信!
在他还是一岁襁褓婴儿的时候,就注定要逆天而行。
可这些年的戚戚,也许,真如许思思指出来的一样,那么如影随形,让人不能安寝!
夜泉回来,是要拿走本属于夜泉的东西,也是要拿走他的一切。
如果夜泉不死……
那种不安将伴随夜嘉终身,直到生命终结。
那么,这个帝王,未免当得太憋屈了。
在场的黑甲兵本是夜嘉的死忠,既然陛下发了话,除了个别几个擒住许庄主外,其他人全部横起刀剑,凶神恶煞地围上夜泉。
夜泉是没有武功的,他可没有唐三那种一人可敌千军万马的能耐。
云出看得着急死了,赶紧左顾右盼,琢磨着等会怎么为夜泉解围,南司月则恰如其分地说了一句,“他不会有事。”
“啊,为什么?”云出诧异地反问,不过,心却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南司月没有回答,那一边,情势又是一变。
夜泉并没有一点惧色,他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筒模样的东西,缠在修长的指间,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这就是你几次攻打唐宫想得到的神器么?夜嘉。”
夜嘉在见到那东西时,脸色微变。
“传说中,能够经天纬地的神器?”夜泉似很专注地观察眼前的东西,指腹滑过它表面繁复的花纹,如喟叹般,自语道,“难道是我没有发掘出它的全部威力,为什么觉得有点言过其实呢?”
云出在远处听得清晰,闻言,立刻想起在唐罗的金身那边找到的画卷。
想起唐三口中,“其中最简单的装置”,那具让人瞠目结舌的‘云翼’。
也许,神器并不止一样器具,而是——一批器具?
这个想法闪电般滑过云出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