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娘娘?”南之闲有点诧异,在窗户内探寻地喊了她一声,而后,从屋里走了出来,停在许思思身前,“娘娘怎么会在雪天造访祭天司?难道是陛下有所吩咐?”
就算真的是夜嘉找他有事情,也不会派自己的妃子来通知吧。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宫里的人理解得比谁都深刻。
“不是,是思思有事情要找祭司大人。”许思思依旧一副柔弱畏怯的模样,小小的鹅蛋脸从灰色的大斗篷里钻出来,我见犹怜。
南之闲本不擅于拒绝,更何况,是拒绝这样一个无助无依的女子,“之闲有什么能帮到娘娘的?”他问。
“我知道,祭天司洞察世间人情,通历史,知未来,为王朝指引正确的方向。大祭司,除了给君主之外,你能不能也给我指一指方向?”许思思泫然欲泣地望着他,哀哀地问。
“娘娘已经贵为皇妃,还需要之闲指引什么方向?”南之闲轻声道,“更何况,祭天司并非无所不能,我更不是通晓一切的神,只是担了一个闲职,将变幻莫测的天象解释给世人听罢了。”
“你可以的,就算你不通晓一切,但你也是男人,是不是?”许思思突然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拽住南之闲的手。
南之闲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想将手抽出来,可是许思思看上去那么柔弱,手劲却大得出奇,她那样满怀希冀,甚至带点点绝望地看着南之闲,让他也不好将她甩开,唯有沉下脸,严肃地斥责道,“娘娘,请自重。”
“我如果自重,今日又怎么会站在这里?”许思思自嘲地笑笑,“虽然我已经是皇妃,可是要这满宫的人,没有一个是看得起我的,在他们眼中,我本应该是狮子嘴里的食物,只是因为恬不知耻,借着和陛下以前的一点点交情,借着南王的面子,才得了这个皇妃的位置。连他……连他,也不是真心娶我的!”
南之闲皱眉,手被许思思溺水一样抓着,让他觉得很不习惯,唯有刻意去忽略这个问题,可是声音也没有了往日的平和与超脱,多多少少沾了一些情绪,“娘娘,陛下后宫佳丽虽是不少,也或者,他娶你时确实过于儿戏,可现在,你已经是他的妻子,是王朝的皇妃,无论真心或者不真心,这已经是事实。如果你想苛求一个帝王的真心,当初就不该草率地答应,这些事情,在你答应时,就应该有所准备。到了今时今日,皇妃还想求什么呢?如果只是想求陛下的宠爱,皇妃应该去找陛下,而不是来找我。”
后宫这些争宠的破事,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如果许思思是因为想得到夜嘉的宠爱,而前来求助于他,那南之闲之会看轻她。
——虽然,在那次婚礼上,许思思的表现还是让南之闲有点刮目相看的。
“是的,我做好了全部准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其实能再见到他,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心满意足了。”许思思低着头,轻轻地说。
“既已知足,何必还来这里。”南之闲皱眉,又下意识地抽了抽手。
许思思的手长而柔润,骨节均匀,生得秀气好看,如果是其他男人被这样一只手握住,只怕会心猿意马,恨不得时间越长越好。
可对于南之闲而言,简直相当于磨难。
就算许思思不是现在这个身份,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也会不习惯——祭司的身份要求他远离女色,一旦破戒,不仅再无堪透天机的能力,而且会受到法术的反噬,后果严重。
所以,在过去的二十二年里,南之闲从来没有被哪个女人近过身,除了上次被云出的咸猪手摸到外。
“……可是他不碰我!”大概是察觉到南之闲的抵触情绪越来越浓,许思思终于松开他的手,侧着头,纤弱的身子在宽大的斗篷里剧烈地抖动着,“成亲这么多日,他夜夜都会点穴让我昏睡,从来没有碰过我。难道我真的这么讨人厌,讨厌到自己的夫君,也不肯……不肯——这个问题,我不能问别人,别人只会笑话我,说我痴心妄想说我活该。可是,你不会这样说我,对不对?那天在婚礼时我就知道,你和他们都不同。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南之闲额上的黑线簌簌地落。
除了无语,还能怎么回答?
难道祭天司真的要沦落到解答后宫的男-女问题了?
“如果他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娶我呢?”许思思又梦呓般自语着。
“这些问题,你应该直接去问陛下。”南之闲伸臂一引,有点不甚客气地说,“我马上还有客人,娘娘如果没有其他问题了,可不可以暂且回避一下?”
“你也讨厌我了,是吗?”许思思猛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悲伤地看着南之闲。
南之闲摇摇头,很平静地回答道,“没有。”
觉得有点点烦躁,是真的。
但不至于讨厌。
他这辈子,就没有讨厌过一个人,甚至不知道讨厌是什么感觉。
许思思定定了看了他半晌,然后凄然一笑,低下头,缓缓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