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阿堵也打算回去向王爷复命,岂知一转身,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经亲临的南司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渔村外。他面向渔村里面,明明看不见,可那种静谧宁和的神色,却好似能看见万物一般。
阿堵赶紧跑过去,整理了一下在打斗时弄乱的衣衫,恭恭敬敬地站在南司月身后。
然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渔村里面。
——横陈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表情和动作。
正在编织渔网的老人,捧着饭碗的男人女人,还有天真无邪的孩子,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一脸欢欣鼓舞。
又有谁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
因为是冬至,所有人都没有出海。
这是粤州人团圆的日子。
从此以后,他们将永远团圆下去了……
云出很安静,她的动作也很麻利:将人拖出来,用袖子擦去他们脖子上的血痕,为他们合上眼睛,然后整理他们的姿势,让他们服服帖帖地躺着,就像睡熟的样子。
小树则在旁边挖坑,他也没有说话,动作精准利落,不一会便挖了一个大大的土坑。
然后,他帮着云出,将那些人全部抬进坑里,整整齐齐地摆好,如果是一家人的,便摆在一处,再用红绳将他们系在一起。这样,他们在另外的世界里,就能找到对方了。
说不定,还能继续刚才没有吃完的团圆饭。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都沉默得出奇,除了云出手腕上叮叮当当的铃声,以及铁锹翻动泥土的声音外,只余下晨曦渐薄的风声,呼呼地响。
“你有没有留意到,她戴着的手链,铃声很奇怪。”南司月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阿堵愣了愣,为难地答道,“恕属下愚钝……”
南司月没有再说什么,就好像刚才那句话,也不是自己说的一般。
等小树他们埋妥,太阳终于从海平线下升了起来。
光芒四射。
云出直起腰,看着日出东方、华焰璀璨的海面,那光芒就这样投映在她的眼眸里,华光万丈。
然后,她静静地转过脸,笔直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南司月。
她脸上的悲哀也是薄薄的,如海边轻薄的水雾,似有还无,终成平静。
一种极有力量的平静。
不似南司月,他的平静,是决然的淡漠与不关心,透着冷意。
“我要见夜嘉,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见到他。”她望着南司月,一字一句,轻而坚决地说。
“报仇?”南司月神色未动,漠然地反问了两个字。
云出点点头,毫不掩饰,“我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即便不能报仇,也必须见他一面!”
哪怕拼劲全力,只是甩他一巴掌,哪怕不能伤到任何人,她得为他们,为自己,为唐三,做点什么!
她没本事没能耐没权没势,什么都没有,却绝对绝对,不是懦夫!
南司月却并不认可她的勇气,云出话音未落,他唇角已经讥诮地勾起,“愚笨。”他说。
云出也不恼不急,看着他安静道,“那是我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帮我见到他。”
南司月不置可否,脸上那讥诮的笑容仍然没有消失,“我为什么要帮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一出,云出倒没觉得什么,阿堵却吃了一惊。
王爷鲜少这么威胁别人的,如果是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他根本不关心,也不会过问。而他要做的事情,也从来不需要征求别人的同意。
阿堵偷偷地看着南司月,那含笑的脸,虽然绝对谈不上和善友好,竟觉得异常生动。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云出在心里恨恨地将这个趁火打劫的南王鄙视了一番,朗声问。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有的,全都是我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可以给我的?”南司月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把云出气得脸色发白。
小树早就听不下去了,闻言,立刻上前拽住云出的手,拉着她扭身就走,一面低声道,“何必要求他,你想要见谁,想做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做到。”
云出却挣开小树的手,执拗地转向南司月,大声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有办法让我见到夜嘉,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
“留着你的命吧,不要做傻事。”南司月终于收起脸上的讥笑,淡淡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
说罢,小树已经硬扯着云出,离开村口这里,往骑楼方向走去。
待云出他们走得看不清了,阿堵放走到南司月的身边,躬身问,“王爷,现在是回江南,还是……”
“去京城。”南司月翩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去,“马上就有大事发生了。”
唐三必会回唐宫,而夜嘉既然已经动了唐三,就再也没有与唐宫继续和睦相处的打算了。
唐宫身为千年大派,所拥有的力量一直高深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