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可南司月就像恢复视力了一样,在她脚刚抬起一只时,他便抬起头,面向她的方向——那双琉璃般变幻深邃的眼眸,似可透过表象,看到她心里去。
云出心中莫名一惊,保持着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顿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南司月沉沉地问。
“……呵呵,没,没事,你忙你的,我站站就好,站站就好。”云出讪笑着回答,却还是不敢把那只脚踩下去,继续金鸡独立着、抹汗,眼睛溜到窗外,胡乱感叹道,“多漂亮的月亮啊!”
唐三抬起头:已然暗沉的夜幕下,是乌云翻滚不堪,无星无月,只怕下半夜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南司月神色微敛,沉吟片刻,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云出咽了咽口水,心想:他要把我丢出去了……我这条小命就要报销了……得赶紧想办法啊想办法啊……
南司月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云出眉头一皱,正要将实话冲出口,以此来寻求他的庇护,不妨南司月停在她的三尺之外,冷冷地开口道,“脱吧。”
“啊?”云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勾迫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脱光,其它的伎俩都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南司月淡淡道,像说一件超级稀松平常的事,“若非如此,你何必赖在这里不走?”
云出飘了一额的黑线。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南司月这么自恋的?
勾迫他?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冰块,还有什么兴致咻嘿——咳咳,不纯洁——
“王爷误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如果我有一丁点觊觎王爷美色之心,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云出赶紧表明心迹,一手指天。
动作依旧不敢变。
站立的那只单脚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外突然炸出一个响雷。
轰隆隆,伴着闪电,撕开这个阴沉的夜。
闪电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映亮了南司月的脸。唐三突然抓住树娅,看着那张精致绝伦、如冰雕雪砌的脸上,那双本该看不见万物的眼睛,璀璨如天上隐匿的星辰。变幻未定。
屋里的云出,则被这声响雷,炸得心神俱裂,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南司月的唇却勾了起来,自上而下,俯视着,淡淡问,“好漂亮的月亮,嗯?”
云出坐在地上抹汗,使劲地抹汗,接不上话来。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唐三困惑地看了看天上,兀自感叹了一句,“又不是夏天,还来个夏雷滚滚?无聊。”
屋里的人却没有他这样的兴致,哪里去计较什么时节问题。
“得,得,我走,你就当我从没来过就行了。”云出被人当场拆穿,面子难免挂不住。屋外也没什么动静,许是唐三已经走了。
她也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此时的南司月比唐三更危险。
老天啊,她这是掉到一个什么地方了啊,前有狼后有虎,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人,翻起脸来,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唐三是这样,南司月是这样,连初初认识的南嘉,也鬼鬼祟祟的,根据刚才听墙角的那些话来看,他和唐三分明是一伙的。
而且,唐三还叫他‘碧夏?’陛下?
奇怪的名字——
碧夏……陛下……碧夏……陛下……
云出心中一惊,似有所悟。
不过,接下来的情况更让她吃惊,云出根本来不急细想其它的事情。
南司月已经单膝跪坐在她身前,双手撑地,身体往前倾,几乎将她环到了双臂之间。
他的脸近在咫尺。
云出睁大眼睛,第一次离得那麽近,观察他的长相。
……无可挑剔,怎么看都无可挑剔。
她忽然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不见了。
因为他太过完美。
太过完美的事物,总是不允许存在这世上的。
越逼越近,南司月的身体一点点向前倾着,鼻尖几乎挨到了云出的。
“干……干嘛……”云出自认不是色女。
可一个绝世大美男离自己这麽近,心跳若是不加快,她就不是女人了!
“你不是自愿来献身吗?”南司月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这种沙哑的程度刚刚好地,磁磁的、涩涩的,像一只咸咸的手,堪堪摸过心脏的感觉。
云出咽了咽口水,很艰难地回答道,“王爷你误会了——我,我——”
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不过这句话,在看到下一幕的时候,云出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要流鼻血了。
南司月似觉得太热,他腾出一只手,扯开衣领处的口子。
他本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袍——褐红色的袍子,是冷与热交杂的颜色。
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