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先生把着脉,锁头渐渐锁起,沈浪看着,这颗心里七上八下的,只管紧紧盯着他的嘴,生怕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片刻,药先生把脉完毕,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浪已急切问,“怎么样?”
药先生看一眼他怀里那位,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的女人,欲言又止。沈浪心下明白,转头哄着婉溪道,“溪儿乖,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先让……嗯,先让云落陪你,好不好?”
婉溪昏昏沉沉的摇摇头,“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沈浪无奈,看一眼药先生:“这……”
药先生继续摇头,沈浪皱眉,忽的一拂衣袖,婉溪脸上的痛楚缓缓消失,转眼沉睡了过去。
沈浪深吸一口气:“现在说吧,我点了她的睡穴。”
“情况很不妙!”药先生开门见山,“她的腿伤一直没有好利索,后来,又雪里跋涉,更是又严重了一些,再加上她身怀有孕,体制本来便弱,现在又被施以毒刑,这体内又多了什么寒毒出来……这,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药先生几乎要咆哮了,他行医这么多年,这丫头的身体是最难缠的。
沈浪脸色一暗,生生压着心下的担忧,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这……能有办法吗?”
“有是有……不过……”药先生欲言又止,沈浪闻言,顿时眼睛一亮,急道,“不过什么,你快说!”
只要能治好溪儿,他不介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药先生怜悯的眼视看着他,沈浪突的冷静下来,脑中冷光一闪,似乎想到什么,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出口道,“你,说吧。无论什么事,本少主都承受得住!”
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绝不眨眼!
“既如此,老头子就实话实说了。”
药先生顿了一顿,终于徐徐说道,“少夫人的体制很虚弱,所以,不能以平常的药理来施药,而且,少夫人身怀有孕,又中了寒毒……所以,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这个孩子,不能留了。”
不能留了……
仅仅四个字,却刹那间掀起滔天巨浪,沈浪双眸猛的一闭,眼泪潸然而落。
想到了,他刚刚就想到了。溪儿体制虚弱,要想活着,这孩子,就不能要!
可是……
他蓦的又睁眼,深吸一口气,“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明知如此,还要再问,他的心,比刀割还要疼啊!
那是他沈浪的骨血,是他与溪儿的爱情结晶,他……如此能舍?
想到在融雪谷时,溪儿说起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满脸的母性光辉,他怎么能忍心?
“可是少主,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药先生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择决,他也很痛心,“少夫人中寒毒虽然时日不长,但是,百日之后,便要发作,以少夫人的身体,根本撑不到那个时侯……所以,还需要趁着胎儿尚小,才好落胎,要不然到时候……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一口气,将所有的可能与结果,都说了出来,药先生自己,也觉得这心上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大石一般,喘不过气来。
少主的第一个孩子,少主的亲生骨血啊,如果有可能,他怎么可能不保?
“你们……先出去吧。让我静一下。”
沈浪疲惫的挥挥手,让药先生几人退下,临走时,云落跟流水的眼里,都仿似含了泪意。先前找到少夫人的欢快一扫而空。
多灾多难的少夫人,这根本是个残忍的取舍。
“云公子,王爷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一出门,东宫的总管太监高田禄,便激动的迎了上来,在他的身后,还有满脸褶皱的张福公公。
曾经是月皇金世明身边的第一权势太监,如今却随着风沁的篡位,而被发配到这无人居住的东宫来了。
现在,终于盼着沈浪归来,张福的眼底满是激动的泪光。
“哦!是你们啊!王爷回来了,不过心情很不好。”
云落没什么心情的懒懒应着,言下之意,没事别打扰。而至于药先生跟流水,却是连抬眼的心情都没有,直接默然无声的走了出去,高田禄顿时愕然,“这,到底是怎么了?”
给张福使个眼色,两人谁都一脸莫名,摸不着头脑。可张福到底是从皇帝身边过来的人,脑子灵活,那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急急紧跑几步,追上去道,“云公子,老奴安排了房间,先去歇息一下吧?”
“也好!”
云落停下脚步,喊住药先生,“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累了,先生便去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可能少主一会还有吩咐。”转眼看向流水,“你负责保护药先生。知道了吗?”
流水点点头,也不在意是被云落给指派做事了,现下,药先生的安全,是第一考虑的事,只有药先生安全,少夫人才会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