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一路向北。
天龙尚且大雪纷飞,越往北边的朔月,更是冰天雪地,一片晶莹。
落雪成殇,何时能停?
深厚的积雪,从最初的寸余厚,到了后来的一尺多厚,人走进去,便陷得拔不出脚来。
“皇上,雪太多,要不要找个地方避一避?”
蓝萌打马上前,对着风沁的车撵问着,风沁微闭着眼睛,问:“走了多久了?”
“回皇上,已经大概两个时辰了。”
“哦!那就先停一停吧!”
风沁终于睁开眼睛,淡淡吩咐。
两个时辰的时间,他不是没给他机会啊。
“小皇叔,一别三日,当真是要刮目相看啊!没想到小皇叔竟还有这等手段!”
马车刚刚停下,便有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联袂而来,风沁唇角一勾,伸手将车帘掀上,对上沈浪那一道清凉彻寒的洒脱眸光,点头颔首,“你来了?”
声音平淡无起无伏,像是早知道他会来一样。
沈浪哼道:“小皇叔下了圣旨,身为朔月臣民的沈某,如何敢不前来?”
风沁笑笑,知他心里有气,也不再理他,转向婉溪道,“溪,好久不见。”她的姿容越发出众了。
眉眼带笑,风情自现,看来,沈浪将她护得不错。
“风,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婉溪有礼的打个招呼,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战,她不是不清楚,但是……她应该是一个好人吧?风沁主动示好,她不能不理的。
“哼!不用你问,他也好得很!”
沈浪一双铁臂将婉溪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双厉眸直刺风沁,风沁恍若未觉,招呼道:“溪,外面冷,进来吧!”
“好啊!”
婉溪搓搓手,在沈浪一张臭脸的瞪视之下,欢快的登了马车,沈浪忍了片刻,终于也黑了脸,上了马车。
放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同处一辆马车,他不放心。
外面冰天雪地,马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貂绒披地,暖炉滚烫,不止有小茶桌放着,更有美人榻相伴,其上有瓜果,蜜饯,各种零嘴……婉溪看得好眼馋。
“这些,能吃吗?”她问。风沁点头,一双眸光宠溺的看她,婉溪佯装不觉,欢呼一声,抓起那蜜饯猛往嘴里塞。
“唔!好吃,好甜!”
要知道,孕妇的嘴,向来是比普通人更馋的,融雪谷虽然都有,但这些特制的蜜饯,到底还是平常见不到的。
“慢点吃,吃完还有。”
风沁急急的安抚着她,这丫头,都饿成这样了吗?
“我的女人吃不吃,用得着你管吗?”
沈浪眼底蕴着寒意,看着女人这没出息的劲,心里就开始结了冰。
婉溪知道他恼什么,这时候也懒得理他,有吃的不吃是傻瓜,至于算帐的时事,一会再说。
风沁看一眼沈浪,没理他,径自向外面吩咐着道:“天冷雪大,蓝荫,找个客栈暂时住下,一应事物要备安全了。”
低下头,唇角含笑的开始批阅手中奏章,沈浪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也不出声,一时间,马车静寂,暖气融融,只听到女人吃零嘴的声音在不停的响着。两个男人,一个面色勾笑,一个面若寒冰。
婉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马车里的气氛,格外让人不舒服。
蓦的,马车外“吁”的一声响,马车缓缓停下,风沁将手里的奏章一合,先一步跳下马车,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景,风沁终于不觉得单调,而觉得充满快乐,充满阳光。
这世界,因为有她,才变得美丽。
“溪。”
他弯腰回去,掀开马车帘,顿时,所有的快乐都顿在了心中。
沈浪怀里抱着婉溪,正满脸欢笑的哄着她,一颗紫得发亮的葡萄,剥了皮,放到了她的嘴里,婉溪欢喜的张嘴,将葡萄咬进口中,肉麻的道,“相公,人家好好喜欢吃喔……”
一话未完,风沁“刷”的一下将掀起的车帘放下,沈浪勾了唇,眼底掠过一抹冷冷的寒。
婉溪推开他,恶寒的道,“这样好吗?瞧把人家打击的?”
“不打击他,打击谁呢?”
沈浪哼着,面色稍霁,将一边暖暖的手炉塞一个给婉溪,道,“外面天冷,不比融雪谷,一定注意不要被风吹着了……”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婉溪打断他的唠叨,弯腰下了马车,沈浪抽抽嘴,刚要扶她,风沁早已在马车外快一步的牵住了她:“溪,地下滑,小心些。”
“哎。”
婉溪应着,眼睛看着地上那一片的晶莹,突然觉得好是耀眼。
这样的雪,历来少见吧?
“风,这雪会有多厚?”
她一边问着,一边将手递给他,风沁唇角的笑意灿烂而温润,丝毫不见身后的男人已经将脸绷成了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