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预追出几步,看见正站在门外的都尉蒙洗,立刻说:“庐陵王坚持要去建康服丧,我劝说不住,还是烦劳将军前去,务必保护吾王不为新皇所伤。”
蒙洗听后,忽然一惊,“我见他行色匆匆,竟然要去建康啊!庐陵王一向聪明过人,今日怎么会做些羊入虎口的事情呢?”
“庐陵王悲伤过度,一时冲乱了神志。将军速速前去护主,我随后就去。”
“诺!”蒙洗说完,握紧佩剑跑去取马。
建康宫紫光殿内,新帝宋恒正在为那些曾经效命于他的死党行赏,并在朝廷之中安插亲信,广布耳目。少傅辛辞直接升任司空,东宫兵的领军侯渊则成了护军大将军……
退朝之后,宋恒又将辛辞几人留下,问道:“父王发丧在即,寡人今日所患只有那些兄弟,你们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辛辞说:“皇帝还记得秦王苻坚吗?宽容自己的敌人,最终灭亡了秦国。您可不能在这时有妇人之仁啊!”
“他们算是敌人?”
“以前不是,但现在是了。从陛下闯入皇宫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信任你了。让他们来国都服丧,再送他们回到封地,那无异于放虎归山。”辛辞一遍捻着小胡子一边用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看着皇帝的反应。
“辛司空所言甚是,晋国的八王之乱就是最好的证明。”卢秧从东宫侍郎摇身一变成了尚书郎,此刻对于昔日太子的事情也是显得格外用心。
“这……”宋恒装作有些犹豫,“你们的意思是趁着他们来服丧的时候杀掉他们?”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大将军侯渊说道。
“皇上其实也不必太过忧虑,扬州王生性多疑,只要稍加安抚,就会对陛下听之任之。会稽王和豫州王刚猛少谋,也是不足为虑。襄阳王与陛下一向交好,您只要好言劝慰就可化解怨愤。至于临海王和庐陵王,聪慧善思,智勇兼得,又笼络了一大批多谋善断的门生,必须除之而后快。如果让他们去号召天下,陛下的社稷就难保了。”
宋恒咬了咬牙,“依卿所言,襄阳王一向与我交好,留他一命。”
“若留,可发往苍梧,另配封地。”辛辞说。
“好吧。”宋恒一脸坚毅的做出了这个决定,他知道这是一条登上皇位的不归路。其实他也只是在试探自己的那几个新任命的宠臣,既然连皇帝都敢弑杀,再杀几个兄弟也的确算不得什么了。
庐陵王先后换了十多匹马,带着蒙洗和一个叫做孟度的门生不分昼夜的跑了五天五夜才来到建康城外。扬州王、豫州王、会稽王、临海王和襄阳王已经披麻戴孝的率领军队驻扎在了那里,几个人见庐陵王只带了两个侍从,甚是惊愕。
“三哥,逆子宋恒弑杀父皇,我们已等你多时了!”豫州王宋柯哭丧着脸说。
“那些不过是坊间传闻,我料宋恒没有那个胆量。”在庐陵王的眼中,那个大他四岁的太子虽然生性顽劣,可是已经贵为储君,自然犯不着去弑杀父皇而背个天下骂名。
临海王宋玉递过一杯茶,“三哥好糊涂,父皇若是病危,岂能在旦夕之间丢了性命?数日之前,太子率领数千东宫兵闯入皇宫,同室操戈,岂是玩乐?”
“宋恒当真敢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庐陵王依然不敢相信。
“其实,我也不敢相信,可是城内城外传闻众多,又似乎确有此事。”襄阳王宋标说。
“三哥别再犹豫,待我等兄弟杀进国都,废掉宋恒,立你为帝。”会稽王宋戟说。
“宋恒是储君继位,我等若是强来,胜负自不必说,怕是继得皇位,也会被天下唾骂。”扬州王一脸忧郁的说。
当几位皇子把目光都投向庐陵王的时候,他却再一次犹豫了,“此事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较。你们可曾与朝臣取得联系?”
“国都大门几日以来一直紧锁,即便寻常百姓也是难见一个。其中蹊跷怕是只有城中之人才能知道。”临海王说。
正在几人商讨的时候,忽然一个将军来到营中禀报说建康城大门已开,新皇帝乘着御辇正奔着营地的方向而来。
几位皇子大吃一惊,庐陵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几天的奔波已经已经将那瘦弱的身体折磨得够呛,意识也变成了一片空白,他强打精神,带头走了出去。
宋恒乘坐的御辇在颠簸中徐徐而来,那面熟悉的天子旌旗随风飘摇,让人看了忍不住望而生畏。御辇后的随行人员并不是太多,可是各个壮硕,似乎也是花了一些心思从兵营中挑选出来的。
宋恒下车就是一顿大哭,惊的几位皇子很是心神不宁。一旁的辛司空见状,慌忙递过一张手绢。
“二哥!”几个人看见宋恒痛苦,也忍不住纷纷落下泪来。
“应该喊万岁。”一旁的辛辞提醒着说。
宋恒接过手绢,白了一眼辛辞,“万岁是臣子的万岁,二哥是兄弟的二哥。”
辛辞听了慌忙推到宋恒身后,恭敬的弯腰立在那里。
宋恒用手绢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