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薛立言眼泪又落下来了,“那段时间,整个刑警队都疯了,不论是谁,不论是自己的亲戚、朋友或是点头之交,只要能对你病情有帮助的人,大家全都不放过……”
听到这里,方琳也支持不住,无声啜泣起来。
“方琳,周新民欠你的,他用命还了,那你欠我们的,又该怎么还呢?!”薛立言心痛地问道。
“对不起……对不起……”抽泣着,方琳终于说出了难以出口的三个字。
“到了现在,道歉也没有太多意义。杀人的是闫秀珠,技术科方琳,我们会记住的。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再做回方琳吧。”安抚地拍了拍方琳的肩膀,薛立言心里又是一酸。
“老薛……”此刻,方琳又恢复了这个称呼,“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服下‘红’……”
“没什么想不到的,”对此,薛立言却表现得很平静,“即使没有我,当时还有韩队,还有郭诚,都争着服药,相信其他人,也会是相同的反应,唯独你,不会。由此看来,你和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
“让我……认真看看调函……行吗?”方琳提出了最后的请求。
闻言,薛立言并没有递出调函,而是慢慢收起,并小心将它折起,“没这个必要了吧?调函上写到,你的警龄,从下个月一号开始计算,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只可惜……你已经没有明天了……”
说罢,只听“撕拉!”一声,薛立言干脆地将调函撕成了两半,紧接着,他又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下下,调函在他手里,渐渐变成了碎片。
“别……别撕了它……别撕……”哭泣着,方琳想阻止薛立言的动作,可已经无济于事。
最终,薛立言手臂一扬,碎片如冰冷的雪花一样舞动,散发着浓浓的绝望和悲哀。
随即,薛立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独留下方琳,与飘扬的碎片一起,咀嚼着这份孤寂。
缓缓地,碎片一一落下,附着在她的周围。
看着这一张张破碎的白色,方琳仿佛看见了,自己破碎的灵魂。
警车上
离开周家别墅后,韩景辉一言不发地坐在车上,沈海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开车。
就这样,过了很久。
“你这是要去哪?不回局里吗?”猛的,看到车窗外的风景愈来愈荒凉,韩景辉终于开口问道。
“老天爷,我们都出城半天了,你才发现不对劲吗?”沈海无奈地说。
“出城?为什么出城?”韩景辉不解地问。
“反正天色已晚,不回局里了,我干脆带你去山上兜兜风,让你舒缓一下心情。”沈海语调轻松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沉重?”韩景辉随即反问。
“别来这套了,搭档这么多年,你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李嫂的反应,我也很难过,但看得出来,你更难过。别看劝马鸣的时候,你理性得很,但实际上,你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事实如此,我们也无法改变,但愿李嫂能早点走出来,有一个安稳的晚年。”沈海很真诚地说。
“你说得对,毕竟时光不能倒流,我们也不能左右一切。”听了沈海的话,韩景辉很是感触。
“老韩,前面就是山顶了。我们所在的这座山,是峪江周边最高的一座山,名叫望峪山,因攀上山顶,能看见峪江全貌而得名。很快,我们也能俯瞰峪江城了,居高临下,所有情绪都会一扫而空。”沈海笑着说。
“真看不出,你还挺会调节气氛,做刑警可惜了,像王医生、梅教授那样,做个心理专家,说不定更有成就感。”韩景辉的语气也变得轻松了。
说话间,车辆已经稳稳来到了山路的尽头,停在望峪山山顶,一块平坦的沙土地上。
很快,两人先后走下车,站在了山的边沿,果然,顺势看去,峪江城,就在他们面前。
“老沈,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能坚持一下,及时侦破丁兰案,会不会……就是另外一种结果?”此时此刻,韩景辉内心,却依然有一丝惶惑。
“不是吧,我说韩大队长,你难道认为,所有的悲剧,都是我们不能侦破丁兰案引发的?!照你的思维,我们罪过可大了!”听了韩景辉的话,沈海异常惊讶。
“没有这么绝对,但毕竟……”
“行了行了,别感慨了!”不等韩景辉说完,沈海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照你这逻辑,责任最大的是闫茂德,如果不是他用金矿石给周新民医病,周新民就不会见钱眼开,一切悲剧也不会发生,对不对?”
“你这是什么逻辑?”韩景辉皱了皱眉头说道。
“既然知道这不合逻辑,你就不要凭空联系臆断。”随即,沈海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诚然,在一系列事件的链条中,我们也成为了其中一环,但不能因此而把事情绝对化。老韩,你看我们面前,日月,山峦,树木,房屋,夜风,这才构成一个完整的画面。夜风吹来,云会飘动,植物会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