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停顿了一下,韩景辉甚至有些感慨地说,“记得当初,你还详细比较过这些红松松针,与我市油松松针的区别,你也亲口说起过,在东北参加全国技侦人员培训的时候,见过这种红松松针,可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场的红松松针,就是你参加培训会议的时候,顺路带回了峪江吧?!最讽刺的是,这次培训会议,还是我极力推荐了你!”
努力克制住自己愤懑的情绪,韩景辉继续说道,“算上你的自导自演,我们一共遭遇了三次‘借尸还魂’事件,特别是前两次,让我们几乎是殚精竭虑,费尽了心思,但始终无法参透。终于,第一次事件水落石出,也就让我们很快联想到,之后的两次,是否出自同样的模式?也就是说,‘还魂’的阿金,其实是真正的武正祥!‘还魂’的你,则是真正的闫秀珠!被害的‘武正祥’和‘闫秀珠’则另有其人。于是,考虑到两个被害人曾长期跟随周新民,我们仍以周新民为切入口,重新调查了两个人的底细。终于,周新民的前女友,给我们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即两个人,一个是夏菁菁,一个是姚明义。夏菁菁是周新民女友的外甥女,顺明县人,父亲也是医生,自小聪明,懂得不少医学知识。只可惜,这个女孩子爱慕虚荣,又好逸恶劳,专科毕业后,不想努力工作,就想投机取巧,见准姑父周新民经营着挖沙场,有雄厚的资本,便借助姑姑的关系,攀上了周新民,在挖沙场谋得了一个轻松的差事。而姚明义也是顺明县人,夏菁菁的中学同学,高考失败后,他开始自暴自弃,跟随一帮兄弟不务正业,逐渐成为一个社会混混。也就在那时,永兴挖沙厂作为新建的乡镇企业,不断遭遇当地一些痞霸的骚扰,让周新民头疼不已。于是,夏菁菁主动将姚明义推荐给了周新民,做了周新民的贴身保镖。不久后,姚明义凭借着自己混社会的经验,很快就收服了那些痞霸,甚至让他们为周新民所用。就凭借这一件事,就让周新民对夏菁菁、姚明义两人刮目相看,因此对他们更加信任。同时,由于夏菁菁直接听命于周新民,很少去挖沙厂坐班,而姚明义也是负责贴身保护周新民,很少在厂里出现,因此,除了周新民与他的前女友,其他人很少知道他们二人的存在,这也就为日后,他们身份的转换,提供了前提。此后不久,想必重要的金矿就出现了,这段往事,我们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弄清楚,所以我认为,由你说出来比较好。”
一听“金矿”二字,方琳的脸色更难看了,不停咬着嘴唇,几乎要渗出血来。
“我知道,这段经历对你而言,是个难以愈合的伤疤,如果现在不想说,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毕竟,时间还有很多。只是……”,说到这里,韩景辉又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只是我不明白,如果你只是想为父亲报仇,应该不至于波及李彬和潘群,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你不但要为自己复仇,还要帮助曾经的恋人吗?可我认为,事情不是这样,如果你真是帮助康宁复仇,又有什么必要,故意指使周博易制造车祸,将康宁撞成重伤呢?”
“啊……”
终于忍受不住,痛苦抽泣一声后,方琳用双手紧紧捂住脸,眼泪,却无声地从指缝滑落出来。
看到此幕情景,韩景辉和沈海也无奈摇了摇头,默契地都不再说话,而是默默等待着方琳抚平情绪。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讯问始终没能再继续。
或许,是被过去的仇恨伤得太深,或许,是多年的伪装使得压抑太久,此时此刻,当真相一点点被揭穿的时候,当记忆一点点变清晰的时候,方琳不但没能平静下来,反而越哭越凶,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她悲哀的哭声,根本不能停止。
此情此景,也让负责讯问的两个人十分沉重,于是,韩景辉起身,几步来到了方琳身边,默默地递过一杯热水和一张纸巾。
泪水朦胧中,方琳猛地看到了身旁的韩景辉,不禁一惊,眼泪也瞬间止住了。
再一秒钟,她触到了韩景辉的眼神,满是沉痛和忧郁,不觉间,她已经接过那杯热水,掌心的温热,让她感到心中一酸,一种说不出的情绪,隐约徘徊在她的胸腔,令她难以言说。
方琳不再哭泣,韩景辉的情绪却更沉重了,“毕竟没有过相同的经历,我们或许无法体会你曾有的心情,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也根本不能体会,当我和沈海将你锁定为怀疑目标时,那种难以想象的震撼和不可思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会是你?你从事技侦工作七年,协助我们侦破过无数案件,你应该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道理,你也应该知道,‘以暴制暴’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选择?你难道不相信我们吗?即便没有人提及,我们已经通过种种线索,锁定了你父亲的坠崖案件,并且也展开了深入调查。会议上的讨论,你是亲耳听到的,调查的奔忙,你也是亲眼看见的,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如果你当时能悬崖勒马,表明身份,许多惨剧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
“不要再说了!”然而,听到韩景辉真切地话语,方琳却气急败坏地打断了,“惨剧?!那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