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仁,他就是个恶霸流氓,又嚣张,又蛮横。仗着家世,仗着外祖父是吏部侍郎,县衙的人大半被他收买,县令都不敢怎么他,在南平县横行霸盗。
好吃,好美,又好面子。不过随口认的妹子,补办个婚礼,非得弄的风风光光的,又是陪嫁又是宴请。即使背上她站不起来,也咬着牙把她背上花轿。
云朵从没见他现在这样,失魂落魄,两个眼眶红的吓人,目光呆滞黯然到吓人。看他快要站不稳了,忙伸手扶住他,“胖子……”
聂大郎一把搀住他,看向二子和三子。
这么早过来,他肯定是天不亮叫开城门赶过来的。瘦猴几个跟班都不在,只有他的两个小厮,二子和三子。
俩人又咋能让云朵扶庞仁,她人小又纤瘦,也扶不住。忙上前来搀扶着庞仁送到屋里。
云朵忙叫了万妈妈吩咐,“先灌两个汤婆子来!再煮一锅胡辣汤,热一笼包子。”
万妈妈应声去煮胡辣汤,热包子。罗妈妈灌了汤婆子拿来。
云朵把薄被拿过来,给庞仁披上,端了热茶让他喝。
聂大郎接过来,灌给他喝了。
茶是热茶,热热的从口中流入肚子里,仿佛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一样,庞仁抬眼看两人。聂大郎皱着眉,脸色有些沉。云朵一脸的担忧的看着他,又端了热茶过来。
“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云朵问他,庞仁就算坏,就算恶,他也当得上她大哥了。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出大事了。
多少人叫他大哥……庞仁看着她一双担忧的眼睛,眼眶发烫,眼泪突突就下来了,伸手拉云朵抱住,“妹子……”
云朵愣了下,差点被他拉倒。
罗妈妈惊呼一声。
聂大郎脸色瞬间黑下来,一把拽开他的胳膊,把云朵拉出来。
见他脸色好难看,庞仁哭道,“这是我妹子!我就抱一会!”看他把云朵拉走,就伸出手抱他。
看他拉了聂大郎抱,云朵回神过来,嘴角狠狠抽了抽。
聂大郎青着脸把他推到椅子上坐下,问二子和三子,“出什么事了?”
两人小心的看了庞仁一眼,二子低声回道,“是……表小姐……跟我们大少爷退……退……退退亲了。”
庞仁脸色隐隐泛白。
云朵皱起眉,那个和庞仁定亲的表小姐,她不是就喜欢庞仁白胖胖的样子,“为什么退亲的?”
见庞仁没有喝骂阻拦,二子低着头,“老爷吃了偏方,身体转好了。就写了信进京,说是他亲自进京商量大少爷和表小姐的婚事,准备年底成亲。姨太太开始推脱,后来……后来就说两人八字不合,看着……大吉,实则藏着大凶。要退亲。”
庞仁是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当时既然定亲,也肯定合过八字的。到了成亲的年岁,又托了两三年,说八字不合,分明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开始就想退亲。
云朵想劝庞仁,可是看他默默无声的,眼泪往下掉,劝慰的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来。
聂大郎皱眉道,“只是写了信说退亲,这事儿未免太过草率,就算有什么说的,也该当面说清楚。你未婚妻之前对你感情浓厚,也不可能一日骤变。”他说着沉吟,“你去当面问了没有?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云朵睁大眼看着聂大郎,那什么表小姐的,还能会有不得已的苦衷?她扭头又看看庞仁一身的肉,总觉得聂大郎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
庞仁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二子和三子都有些惊愕,看着聂大郎认真劝解,庞仁脸上也有了神采,俩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万妈妈把胡辣汤煮好端了过来。
“你们天不亮就赶过来,先吃饭吧!吃了饭,我们商量一下,看这事儿该咋办!”聂大郎让万妈妈摆饭。
庞仁还是有些吃不下,不过心里被聂大郎疏通了不少,从昨天就没吃饭,他也的确饿了。
云朵不说啥了,接了胡辣汤摆桌上,让罗平家的打水来。看胖子这样,也饿的不轻了。还是先吃饭吧!
庞仁盥洗好,坐在桌前,闻着胡辣汤麻辣的香味儿,拿起筷子,夹起包子就吃。
薄皮大馅包子,面是万妈妈半夜里起来和的发面,肉是大颗粒的肉丁,又香又软。
一盆子胡辣汤喝完,包子吃了七八个,庞仁这才算吃好,还有些不饱,已经没包子了。
吃了饭,庞仁把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亲事是他娘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他姨母家的小表妹,沐家小姐。
他当时只有十岁,长得白胖胖的,有人欺负小表妹,他也不管啥京城公子哥儿还是小少爷,上去把人揍了,很是神气的样子。
庞太太带他在京城住的日子,表兄妹俩一块玩,小表妹是他的跟屁虫,说他长得又高又胖,很厉害。两家看着俩孩子关系好,就亲上加亲,定了娃娃亲。
每次见面,书信往来,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