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期待好久的年终奖金昨天陆续发到每人信用卡里。让人期待,是因为有领导说过今年的奖金会比去年多。通过手机资金进出短信,每个人知道了自己拿的奖金数额。通过每张脸能够判断出满意与否。大部分人掩不住喜色,高高兴兴地进出办公室或坐在计算机前干着活儿,而芈玺的脸还是有点阴郁,他的奖金比去年少多了,非常非常郁闷。芈玺的奖金是昨晚打进卡里的,这一夜他没能睡安稳觉,左思右想,很气愤。快到天亮的时候忽然想到,或许这奖金分两批打,明天还有一笔。这么一想心里放松了许多。
今天,芈玺上班后就是进入不了工作状态。他惦记奖金是否今天还有一笔。可是一个上午马上过去了,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是没有动静,连一分钱也没有进账。芈玺现在资金进出额短信改为凡是资金进出都有信息,包括一分钱,今天也怪了,连个广告短信也没有。
奖金多与少,与自己所干的项目及岗位工作有关系。现在他觉得这奖金分配有问题。今年,他干的是H项目。这一年的工作,可谓这几年来最辛苦。芈玺没有任何头衔,就是一个普通科研人员,但他干的是副项目长的活儿,不仅完成分块工作,还最后完成整个项目的汇总,连汇报提纲和汇报中的多媒体也是他制作的。这个项目被评为优秀项目,奖金不应该这么少。他想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公正与否的问题,是能否尊重一个人劳动的问题。他在考虑是不是找蒋青松这小子问个明白。
发奖金没有透明度。每一个人奖金总数多少,只有相关领导和项目长知道,什么岗位给什么奖金,或给谁发多少钱,项目长基本说了算,不公开。项目长有分配奖金和分配项目工作的话语权。
这时刘玲过来了,神色不悦。她看到办公室里只有芈玺一个人,就凑到芈玺跟前压低声音问他,“你奖金多少?我才三千,有点不像话,你呢?”
芈玺实在不愿意告诉她这个数额,两千五,他觉得这个数额太丢面子,闷了几秒钟后说,“比你还少”。
“啊?”,刘玲觉得蒋青松太过分了。她说,“杨香的奖金是她的两倍。”
杨香刚来第三个年头,在课题组属打杂。但她长得漂亮,一头长长的秀发,一对眼睛天生会笑,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无缘无故地惹人喜爱。
“你怎么知道?”,芈玺有点疑惑,刘玲是否无根据地瞎猜。
“她自己说的,非常满意”。刘玲很有把握。
刘玲把手里项目组一些成员的奖金数额单放在了芈玺面前。这个单子,让芈玺非常震惊,心中涌起一股愤怒。
刘玲是昨天下午快下班时收到奖金进账短信的,她觉得奖金有问题,这奖金太少了,与她的工作太不相符。在项目进行中,她把婆婆接到家里,让她帮着照顾上学的儿子,自己连续加了三个月的班,把项目涉及到的基础性数据和调研部分完成了,而且效果很出色。
她觉得自从蒋青松任项目长以来,工作分配和奖金分配,就是不公正,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想搞清楚,奖金到底如何分配的。她也不顾忌游戏规则,大家准备下班时,刘玲让杨香帮她校对一份材料为由,拉她晚些走出办公室,腾出空隙,装出一副前辈关心后辈的样子,悄悄问了杨香拿了多少奖金。杨香也不避讳直接说“六千。我挺满意,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还要继续努力”。刘玲一听,心里吓一跳,但笑容可掬地应付了一句,“嗯,可以”。
刘玲下班回家,连晚餐都没吃好,心里堵得难受,胃也隐隐地作痛,一夜没有睡好觉,她在考虑是否明天一早上班找院领导反映。她也直后悔,当初领导让她当项目长,她总是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因需要照顾孩子坚决拒绝了。天快亮的时候,灵感来了,想到有必要把几个人的奖金数额搞清楚,然后再向领导反映情况。第二天一大早,刘玲没有吃早餐,她没有心思吃,也咽不下去。早上她把送孩子去学校的差事交给了老公,她自己早早地东张西望地往班车停靠点赶,她在暗暗地等待老马或小张的出现,想顺便问一下奖金。终于等到了,她看到老马过来向老马打了招呼,特意提到了今年的奖金,“老马,你对这次奖金满意吗?”
老马没有什么想法,没几天要退休了,他只是想把眼前的工作干好,也不想得罪人,对任何人都打哈哈,“满意。八千,没什么不满意的。看我快退休了,给我安排的工作也不多”。
刘玲今天比昨天平静了许多,她只是应了一声“是”。他们能远远地看到张胜站在停车点的一边,吃着在早点摊上买的鸡蛋卷饼。老马去了早点摊,今天他也没能吃上早餐,昨天他的老伴去了儿子家,老马还没习惯早起准备早餐。刘玲向张胜走过去了,她心里高兴,想碰到的人都碰上了。她搭讪着说,“起晚了?”
“我妈回去了,没人管。我呢,早上就是起不了早,我们俩各顾个。在外面买点吃,算了”。
“那,你老婆呢?”刘玲顺嘴问了一句。
“她什么都不会做”。张胜毫无顾忌地说。张胜博士毕业来到这个院有四五年,去年刚结婚,老婆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