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白天,黄顺把自己闷在屋里,烦躁的踱来踱去,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看不起自己。
自己是不是太聪明了,看到的东西太多,一切风险、障碍都事先看的那么清楚,反而束缚了自己的手脚。导致办事前怕狼后怕虎,就不敢放开心怀,没有大干一场的魄力和勇气。
现在,黄顺真希望,自己就是一个莽夫,脾气上来,爱谁谁,不管那么多,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可恨自己生就这么一个懦弱的性子,没半点血性,就算在心里把那个俟奴夫人捅上千百刀,有什么用?此时呼延康最需要他做的,是像个爷们似得站出来,保护她!
再看人家程瑶,嘴上没说俟奴夫人一句坏话,可人家说干就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相比之下,自己更像个娘们!
白雪在屋里陪着黄顺。她理解黄顺的苦衷,却不好劝什么。因为她也希望,此时的黄顺,能够有所作为,而不是闷在这里,对着空气发狠。
至于曹珊,早跑到程瑶那边,帮她准备晚上的行动了。按曹珊的说法,那个俟奴夫人心狠手辣,不是个好东西;可黄顺,一心就知道赚钱做生意,就知道讨好呼延人,眼睁睁看着呼延康掉入火坑,却不管不问,也不是什么好货!
与其让她陪着一个懦夫,在那里唉声叹气,还不如跟着女英雄,大干一番。
程瑶夜闯呼延营,倒也不是没头苍蝇般乱闯。早有宇文旷为她详细画了一副营内分布图,并为她清晰的点出了呼延康和呼延卫忠的住处。
时光过得缓慢,好容易夜幕降临。程瑶准备停当,带着苦苦央求了她一整天的曹珊,悄悄出营,一路潜行,轻车熟路的避开明岗暗哨,摸进呼延康的营帐。
在营帐边上竖起耳朵一听,正好,呼延卫忠也在里面,省得两头找了。
呼延卫忠白天里听说了呼延康与扶余羚定亲的事,此时赶过来就是与呼延康商议此事的。
正说着话呢,程瑶和曹珊从外面闯了进来。
呼延康正绝望着呢,一见程瑶和曹珊,两行清泪便不由自主的流出眼眶,说不出话来。
程瑶摘下面罩,一屁股坐下,催促呼延康道:“白天的事,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快些做决定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呼延卫忠冷笑道:“事情你们怕还不知道呢。本来与扶余羚定亲的,是呼延魅,聘礼都收下了。是俟奴夫人亲自操办的。
现在看见黄少爷来了,就想着为呼延魅悔婚,另攀高枝。又怕得罪扶余部,兵马打过来。便阴损的让呼延康顶替呼延魅,嫁给那个扶余羚。
你们说,这个俟奴夫人,可恶不可恶!”
程瑶本来坐在那里喘息着休息,一听这话,蹭的站起来,斩钉截铁道:“她不仁,我不义。呼延康,此事听我的,我带你离开这里,回襄阳。在那里,保证没人欺负你。等少爷回襄阳,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曹珊拍手笑道:“就这么办,到时候,我看那个俟奴夫人,拿什么去应付扶余部。”
呼延康犹豫着,小声说道:“可是,我这么走了,我娘怎么办?她留在这里,不是更得受欺负吗?”
程瑶说道:“你怕什么,有我家少爷在,他一定会保护仆兰夫人的。”
曹珊也道:“就是,至少,不用担心那个俟奴夫人,拿仆兰夫人顶替呼延魅,嫁给扶余部。哈哈。”
呼延康小嘴一撇,说道:“你们别为你家少爷脸上贴金了,他若真有那个本事,连我也保护了,还用得着如此偷摸的让你们进来?”
这时,呼延卫忠一脸的决然,抬头对呼延康说道:“老奴豁出去了。若康小姐真不愿嫁过去,小姐就跟着程姑娘和曹郡主走吧。这里,有老奴支应着,夫人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仆兰夫人冲了出来,抱着呼延康放声痛哭,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康儿,你不能丢下为娘不管呐。你走了,娘还不被人家给欺负死哇。”
看母亲哭的伤心,呼延康一下悲上心头,与仆兰夫人抱头哭在一起。
这下,程瑶、曹珊和呼延卫忠都傻了眼:这可如何是好?
呼延康母女哭了一会,呼延康安慰仆兰夫人,慢慢劝慰夫人止住哭声。然后,呼延康转头看着程瑶和曹珊,平静道:“我决定了,我愿意嫁给扶余羚。你们快回去吧。晚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程瑶和曹珊正要反对,仆兰夫人早已一叠声说道:“就是就是。那个扶余羚,可是俟奴夫人亲自为呼延魅挑选的夫婿,能差吗?康儿要是嫁过去,就是享福去了。有扶余部撑腰,我在呼延部,也能挺直腰杆了。”
这下,连程瑶也没脾气了:遇上这么一个亲妈,呼延康真是背到极点。
气得她转身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呼延卫忠更是说不上话。
只有曹珊,不甘心这么向恶势力屈服。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人,别人还得给她赔笑脸的份;什么时候她被人欺负到头上,却只能忍声吞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