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祁铭小小年纪,遇悍贼能够自保,那份沉稳、机智是大人都比不了的,假以时日,他必是皇室宗亲里的芝兰玉树。”
常德公主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明显是不怀好意。
“芝兰玉树?那得等到他够格的时候方能作数。如今他连个乳名都没有,总祁铭、祁铭的叫怪别扭的。”
“听人说,祁铭原本有乳名的,不知为何从未听人提起。”顺德公主道。
“他呀,生来多病,叔王想给他取个贱些的乳名,可是叫阿驹、阿狗之类的俗名甚损皇室宗亲体面,于是叔王为难之际望着池边一只笨鹅唤道:‘呆鹅,呆鹅’,他的乳名便是呆鹅!”
二位公主“噗哧”一声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将女儿家的顾忌忘得一干二净。
朱祁铭并不恼,只是嘿嘿笑了几声,道:“这是讹传,讹传。”
见朱祁铭不以为意,常德公主有些失望,“唉,我都长这么大了,尚未去过越王府,太遗憾啦!不行,待到春暖花开时,我要到叔王家中小住数月。”
小住?
历时数月也算小住!
朱祁铭素知这个为太后所出的嫡公主不好伺候,所以怔怔的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顺德公主劝道:“算了,还是别去了,你是嫡公主,驾临之处,迎驾的排场甚大,而叔王是个淡泊之人,又乐善好施,府中哪有什么积财呀?你这一去,叔王全家可要喝西北风喽。”
常德公主紧紧盯着朱祁铭,脸上再次浮起笑意。
朱祁铭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公主驾临敝府,那是越王府上上下下莫大的荣幸。”
常德公主双眼闪闪发光,“越王府紧邻万岁山,是个赏雪的妙处,待到冬来初雪日,我要二住越王府。”
顺德公主惊道:“彤儿疯啦!你若二顾越王府,叔王只能告贷度日了。”
朱祁铭迟疑道:“只是府中散养着十二支犬、三十余只猫,恐怕于公主有碍。”
顺德公主松了一口气,“彤妹妹最怕猫啊狗的,还是别去了,哈。”
常德公主略一迟疑,笑道:“今秋的狩猎不必去南海子了,越王府便有最好的猎场。”
朱祁铭愣住了。
此刻可不是逞强的时候。
若常德公主执意如此,掩饰真实意图的借口多的是,皇帝才不会为难他亲姐呢。
太皇太后倒是可阻止她乱来,但告公主小状这样的事,身为皇室宗亲的他又怎么做得出来呢?
想到这里,朱祁铭无奈地选择了沉默。
常德公主满意地轻笑一声,“都说你天资聪慧,我倒不信,你若能做成一件小事,我一高兴,或许会忘了踏青、狩猎、赏雪的事。”
朱祁铭抬头看向常德公主。
“蘅姐姐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你去求皇祖母,为蘅姐姐遴选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做驸马都尉。”
顺德公主脸上泛起红晕,羞道:“作死呀,这样的事岂能信口胡说?”
常德公主挽住顺德公主的手臂道:“终生大事马虎不得,哪能顾这忌那的?开国数十年来,皇宫里嫁出去的的公主无数,有哪个是如了愿的?遴选驸马时被内侍蒙,出嫁后被恶嬷嬷管,还不如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蘅姐姐,这事女儿家的自然不好自己腆着脸求太皇太后,你的生母静慈仙师碍于宫规也不能为你说话,郕王一副木讷的样子,哪能指望他?算来算去,唯有眼前这只呆鹅可用,他如今可是皇祖母心中的宝贝疙瘩,不妨让他一试。”
顺德公主忸怩道:“越说越没正经,他一个小孩子家,这样的事他哪能说出口?”嘴上虽这么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朱祁铭。
出于对顺德公主满满的好感,且迫于常德公主的要挟,朱祁铭不假思索地点了头。
常德公主摇头道:“轻诺者寡信,毕竟是年幼无知呀,如此轻易点了头,肯定是将蘅姐姐的终身大事视若儿戏了,算了,别指望这只呆鹅。”
“我不是呆鹅。”
“你若兑现不了承诺,便一辈子都是呆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