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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跳出井底的井底蛙(1 / 3)

陈七的死没能掀起多大波澜,终究只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在这长歌苑里,甚至没能骗来两滴眼泪,反而惹来一阵污言秽语。楼中小厮聚头之时,私下里笑骂那鱼公刘哥少了一个“心腹爱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当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二两酒听着这些风言风语,心中冷笑。这平日里与那陈七称兄道弟的两个小厮竟是笑得比旁人更加灿烂,真是让人恶心。长歌苑里冷暖自知,他没有朋友,更庆幸没有这样的“狐朋狗友”。

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兢兢业业的端茶送水。朱雀留下的一片荒芜,成了这富家公子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众说纷纭,什么天降异宝,圣人出世,魔神发怒的猜测应有尽有。直到月余之后,才有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道故作高深的说了句:“那夜青州城外乾天宗有个太上长老得道飞升,天劫落下,才有此景象。”

乾天宗在青州一带虽有几分薄名,但始终不过是个衰败道观。这老道说得天花乱坠,好似恰有其事,听得这城中富贵公子一惊一乍,捧着大把金银珠宝赶着送到乾天宗的门前。二两酒当时心中好笑,觉着这乾天宗的老道能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还真有几分本事。莫非你乾天宗的太上长老好好的仙人不做,非要去当一只全身是火的扁毛畜生。

二两酒还是二两酒,守着青衣小厮该有的本分。只是每有闲暇,便把自己关在房里,按照《握奇经》所记锻炼体魄,不敢有丝毫懈怠。身旁并无良师益友,只凭他一个还算灵光的脑瓜子自个儿去悟,自个儿去琢磨。

《握奇经》上一些晦涩难懂的地方都有些许注解,只是这笔迹却有涂改的地方。正如抬头那句“一品之下皆蝼蚁”这娟秀字体在后文中常有出现,显然是那不知名的“胭脂烈马”对前人感悟不敢苟同,这才“拨乱反正”。

其上记有三式武学,分为野马奔槽,白鹤亮翅,亢龙有悔。

二两酒在这粉门勾栏里,自然没见过白鹤真龙,就连那驰骋草原的野马也未曾见过。好在门外便是马厩,想来野马白马都是马,踢腿奔槽应当也差不了多少。

若是往日,二两酒就算喝了个半醉,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屋外白马身上。穷人命贱,比不得一匹骏马,这是在富家公子眼里。可人始终能好过一头畜生,毕竟白马虽贵,不一样被拴在门前。二两酒手里除了鞭子,可是还有不少细料。一根大棒再添上一颗蜜枣,还怕这四腿的白毛畜生不乖乖就范?

夜深之时,二两酒摸出门去,在马槽里放上了他自个儿掏钱买的细料。可把他心疼了半天,若不是从唐青那里收刮了不少金银,光是这一顿口粮都能让他在半个月里饿着肚子打滚。

用一块厚布将鞭子裹住,二两酒趁着白马进食之时突然一鞭子甩下。而后片刻不敢放过,蹲在地上看着白马的前脚踢蹬。肌肉收缩,猛然踢出。蓄力发力,全在一息之内。

这是个笨方法,也是个好方法。只是往日那富贵逼人的嫖客公子换成了口不能言的白毛畜生。二两酒按着这个法子试了很多次,总是掏上不少银子诱拐这白马一番。人家是销金捧美人,他是破财看畜生。

畜生和婊子。

想想都是一个道理,甚至这白马还比那楼中红牌要念旧得多。时日久了,都不用二两酒挥着膀子甩鞭子,自个儿就发了疯的朝着马槽一阵踢蹬,让二两酒看个痛快。那楼中卖笑娇-娘,你不捧上些黄白之物,你看她还给不给你扭着腰肢唱小曲,轻解华裙扮鸳鸯。

他如今囊中不再羞涩,但也没能摸上姑娘床头。这“天降横财”被有心人看到早晚得搞成“飞来横祸”。二两酒始终忍着,比往日还要更加小心。倒是买了不少药材肉食,夜里就炖上一锅,补充血气。这又是一笔不菲的花销,好在全用到了自个儿身上,也没觉得心疼。

最后花了一锭银子去城内铁铺里买了一把龙鳞匕首,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其实二两酒喜欢剑,往日听说先生说起江湖侠客,世外高人都是仗剑江湖,御剑而行。可他如今还是个青衣小厮的身份,若是买把长剑傍身,不知要惹来多少非议。何况手中并无剑法,买把长剑也只能当做菜刀胡乱挥砍。倒不如这龙鳞匕首藏在袖中,只用学会一招便能有些用处。

刺出,杀人。

千金散去,二两酒真没找到半点富家公子的阔绰气派,反倒是心在滴血,暗骂这修道求仙也是处处离不开这黄白之物。还说什么世外高人,看不上世间繁华,通通都是放屁,最后心有不甘的骂上一句:“俗气!”

二两酒心中千匹草泥马狂奔而过,嘴里喋喋不休。只是就他这几锭银子,真跟仙门宗派比起来,人家拔下一根腿毛都能让他看傻了眼。

无财不足以养道又岂是说说而已。

转眼三月,二两酒还是那个一文不名的青衣小厮,只是他的野心却是越来越大。武夫九品,如今的二两酒已是迈入七品之境,只等着引气入体,就能跨入中三品。三月里,那花魁“素琴摇”来这堂前奏曲三次,二两酒每次都躲在角落里,看着跟在洛云纤身旁的念渔,心中越发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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