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之地,锺灵毓秀,美景处处,素来是大地明山丽水之所聚,各方文豪雅士、骚人墨客亦常常在此相会,借景抒情。这些文人墨客,乘舟溯江,伴着两岸美景,美酒与诗篇并作,留下无数美丽传奇。
一叶孤舟,溯江而上,船头的老船夫摇着铁桨,熟练而技巧地拨开水,哪怕是逆流行舟,船仍滑得飞快,在江上无声疾行,巧渡重山。
舟上,一名中年文士,身穿蓑衣,头戴斗笠,虽然面相上已是中年人,却给予人非常有活力的感觉,形似青年。文士立于舟中,不时吟上几句诗句,赞赏两岸美景,不时感慨自身际遇,抒发久别江北之憾,不时又要怨上几句朝政,只恨世家门派争权夺利苦了黎民百姓,却是一个标准的失意文人
船到码头,中年文士解去身上蓑衣,摘下斗笠,轻跃上岸,头也不回,迅速消失在车水马龙的码头上。
因为袁家近来的倒行逆施,杀人血祭,正应和先前的魔染流言,如今整个江北正处于一片风声鹤唳,不少人都想起来当初百族大战时的惨痛之事,纷纷避难,就连素来热闹的商业区,行人都少了许多,平添几分萧条。
中年文士走在商业大街上,不时左穿右拐,很快就进入小巷,熟门熟路,似乎是本地土长,世居家乡之人,没有任何人想得到,他已经多年未履江北,一切全凭阅览资料后的记忆。
几下拐弯后,中年文士进入了一座窄小而破旧的巷弄,这般世道,这种深巷甚少行人,不少过往勉强维持的店铺也已经都关了门,店主不是各寻亲朋去了,就是被拉进了集中营,整个巷弄格外破败。但在里面的深处,一间挂满五金杂货的店铺却不合时宜的开着门面。
店中一角,一个戴着小眼镜,尖嘴猴腮,花白头发梳成长辫的老人,静静坐着看店,见到中年文士进来,慢吞吞地抬了抬眼,又低下头去,似乎浑不在意,只有眼中的警戒之色,一闪而过。
中年文士也不理店主,看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就自顾自走到角落,搬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大酒坛子,又从别的货架上,搬来另一个形状相同,却小了一号的酒坛,套入原先那个大的里面。
看到这个动作,店老板的目光当下变得慎重起来,也从状似昏睡,一下清醒过来,而后,当看到中年文士又在靠门边的货架上,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酒坛模型,放到先前那两个里面去,店老板立刻跑出来,探头出门,确认左右无人后,飞快关上店门。
中年文士不禁笑道:“却也不用这么紧张,外人看了,岂不怀疑此地无银三百两?”
店主人大力摇头,“你不懂,最近城里严打,查得厉害。”
中年文士脸上顿时表情古怪,刚要开口,已经被老人拉住袖子,神情紧张地拉往后堂,进入后头的柴房,掀起木柴遮掩,露出一条斜斜的阶梯,从阶梯走下,立刻进入底下的密室。
两人一进入密室,老人就松了口气,整个换了一副表情,亲近中略带几分奉承,“我可终于等着你们了。”
“辛苦了,你们也不容易啊。先前琐事缠身,不得空闲,实在来不得。”中年文士微笑道:“这次我来,顺道是想要帮你……”
“慢!”
老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神色一下紧张,伸手摇了摇,“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外头看看就回来。”
说完,老人匆匆离开,还不忘隐藏好阶梯,而韦士笔看着他的动作,感查他的情绪,觉得老人有些过分紧张,这边的情况可能有变。
近日自己重新整顿碎星团当初留下的情报系统,江北一地的部分当初本身就不完备,虽然特意做过隔离,应该不会遭到牵连打击,但这么多年未曾启用,现在依然颇为疏漏,趁着这回亲身前来,刚好访查一下本地的潜伏人员,看看这些情报据点有否正常运作,当初设下的潜伏人员又是否还忠心能听令。
这处店铺,便是自己预备造访的首个据点,乃是自己当初亲自选的地址。横竖与老温、武苍霓约定的一同发动攻击的时间还有一些,自己正好不着痕迹地将这部分的情报据点巡视一遍,这个是明访,下一个就暗查,或许还能藉机还不着痕迹地放点消息,把本地的魔人引出,先处理一些,为后头省点力气,又或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正自谋算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韦士笔听到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是之前老人的脚步,事实上,那个老人的行踪,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监控中,他上去后,就一直待在大门口附近的位置,没有移动,状似望风。
搞情报、干间谍这一行,遭遇出卖与背叛,都是家常便饭,自己进门之后,只是打出相认暗号,没表露身份,更没说自己是天阶者,一切的保留,都是为了此刻,既能试探这边是否已经变节,也预防中了针对自己的陷阱,哪怕遭遇到伏击,自己也能轻易料理。
所以,眼前这情况,自己并不意外,十有八九是老板已经背叛,找来帮手灭口或是准备拿自己邀功,接着无非就是动手清理门户,或是虚以委蛇,利用叛徒放些假讯息引来魔人,单单看自己怎么选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