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忠是在十一月十四日的晚上才意识到情况不对的。
成德军在淄青边境的袭扰不是常态,但是也不少见,在这一两年里情况就更多了一些,毕竟北地大旱,河朔三镇的情况他很清楚,成德军和魏博军都有些撑不下去了。
魏博军略好,毕竟还有大梁支应,而成德军给大梁的印象不佳,所以想从大梁那边捞点儿额外钱粮,就不易了。
所以张处瑾亲兵以外的杂军要想混下去,那就只能四处打草谷了。
所以对成德军袭击淄青边境地区,王守忠也没太在意,平卢左军第十二军出击驱逐,如果按照惯例,这些成德杂军在边境地区袭扰一段时间,捞点儿好处,也就差不多该离境了。
不过这一次情况稍稍有些不同,就是来袭的成德杂军规模比往常更大一些,而且几乎是同时在淄青边境展开袭扰掳掠,十二军出击也没有能取得多少战果,被拖在了博昌和高苑一线,连带着淄州也有一个军被拖住了。
但这也没有什么,王守忠相信只要那帮杂军抢够了,或者说意识到捞不到什么好处了,那些家伙自然就会离开,所以当临朐那边称泰山山贼流传过来袭击了临朐郊外大户时,他也把平卢左军第十一军派了出去。
在齐州传来盘踞济州的朱茂突发大军进攻齐州时,这才让王守忠有些惊讶和紧张起来。
惊讶的是朱茂怎么敢去打济州,朱茂从兖州逃亡济州,麾下四个军中有两个军的骑军,只有两个军步军,以两个军步军要攻打同样是两个军步军另外还外带一个骑军的齐州,朱茂着脑袋瓜子被驴踢了?
很显然朱茂的目的不是要打齐州,而是要拖住齐州的兵马,如果是这也那个,那成德杂军袭击淄青边境牵制住了淄州和自己派出的两个军,也许就不是打草谷那么简单了,没准儿就是有为而来了。
把流窜过来的泰山山贼呢?如果这也是有心人安排,那就真的令人毛骨悚然了。
所以王守忠当机立断命令快马立即去召回临朐的平卢左军第十一军,同时另外一骑快马直接去了博昌,命令平卢左军第十二军以及原本驻防辎重的平卢左军第九军立即返回青州。
应该说王守忠还是相当果断的,他甚至觉得如果真的是淮右有意如此,那么就算是舍弃淄州,也要先加强青州的防御。
只不过这一切都显得迟了一些,原本早就该离开的成德杂军这一次似乎变得格外悍野难缠,他们死死地围住了在博昌和高苑一线的平卢军,让他们无法脱身。
而同样,快马在前往临朐传信时也遭到也截杀,实际上他就算是传信到了,平卢左军第十一军也无法离开临朐了,除非平卢左军第十二军觉得自己可以在野地中与同样数量的骑兵对抗。
警讯传来时,王守忠已经开始着手加强青州城的城防体系,滚木礌石,金汤毒汁,还有强弩手和投石车,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作起来,这就是平卢军的底气。
王守忠并不惧怕淮右军来攻青州,他倒是有些担心被淮右军困住青州,趁机与朱茂联手攻下齐州,或者袭击淄州,那样对平卢军损失亦是不小。
但当看到铺天盖地的平卢军将整个青州四门围得水泄不通时,他就明白,淮右军根本就没有其他打算,甚至在临沂到沂水一线所做的一切都是表演,就是要在临沂和沂水一线拖住自己的几万大军。
但这样就能打下青州城么?
王守忠不认为淮右军可以做到,自己手中还有一万大军,而且都是精锐,另外临时从青州城中士绅家兵和守备军集合起来,在征募部分夫子,一样还可以凑上三五千人,当然战斗力肯定无法和自己的牙军相比。
一万多兵力守卫的青州城,淮右军就算是五倍于自己,王守忠也不认为能打下青州。
更何况,只要密州和海州那边发现异常,便会迅速抽调兵力回师增援,他就不信自己连一个月都守不住。
疾步上了城墙楼梯,顶盔贯甲的壮年汉子迎了上来,“主君!”
“君越,情况怎么样?”
“敌人来势很猛,四门皆发现了淮右军,看其旗号,应该是淮右左军和武宁左右军都已经来了。”平卢军方面也从未放松过对淮右的情报侦察,毕竟占了海州,和淮右军难免一战,所以平卢军对淮右军的了解也很到位。
“来者不善啊,看样子淮右军是真的要想一口拿下青州城了。”王守忠轻轻哼了一声,“这么看来,朱茂攻齐州,成德军袭扰北境,甚至东海贼登陆登莱,还有临朐被泰山贼袭击,都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手段,不得不说,淮右一定程度还是达到了目的。”
“君上,小花样终究还是上不得大台面,我们就以现在城中兵力,就能打他们一个有来无回,我们平卢军不是感化军,更不是泰宁军,想要啃青州,就得要准备好崩掉几颗大牙!”壮汉自信的一昂首,“我就怕淮右军虎头蛇尾,打上两天见势不妙就撤军,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君越,不可大意,江烽能在两三年间席卷淮南淮北,绝非偶然,延司说得对,江烽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