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切都会随风而去。”
秦嬷嬷匍匐在地的身子终于直起来,她缓慢的接过那杯鸠酒,小小的酒杯在她手里仿若千斤重,她望着酒杯中荡起的涟漪,又是笑了。
“郡主,奴婢并未后悔过,尽管郡主能有今日的地位,付出了无数艰辛,也受了无数苦难,但能看着郡主撑起北辰王府,看着小王爷变得沉稳可靠,奴婢真的很欣慰能着郡主与小王爷长大成人,是奴婢对不起老王妃,请郡主转告老王妃一句,若有来生奴婢定当来还这份债。”秦嬷嬷重重的朝苏锦瑟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痛快的将毒酒饮尽。
饮下毒酒片刻便毒发了,秦嬷嬷嘴角溢出血色,那双曾经抱着她的手拿不住一个小小的酒杯,酒杯掉落在地滚到苏锦瑟的脚边,她看着秦嬷嬷的身子在面前倒下,临死前她还在笑,笑着合上双目,像是睡着了一样,那笑竟如所说那般欣慰得很。
苏锦瑟掏出手绢,轻轻将秦嬷嬷嘴角的血色擦掉,低喃道:“我也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苏锦瑟将手中那条染血的绢帕别在秦嬷嬷衣襟,绢帕上绣着的桃花开得灿烂。
那是秦嬷嬷最喜欢的花,可惜她所托非人,她总说那是一朵烂桃花,自此再也不喜欢桃花了,且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秦嬷嬷失去了她唯一的家人。
起身,走出营帐。
苏锦瑟站在营帐外,看着碧蓝的晴空,这或许是她能为秦嬷嬷欣慰的一点吧?走的这天,是个大好的晴天。
“将人好好安葬,葬到苏家的墓地里。”苏锦瑟对忠心候在营帐外的刘涛交代道。
这样你便能与早早夭折的女儿在一起了,永远的,在一起。
苏锦瑟踩着青草地,往军营外走去,想去散散心。
刚走了不远,苏锦瑟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回到军营来,前来寻她的南初洵。
微风吹拂而过,轻拂起她散落在耳旁的青丝,两人深深的凝望着彼此,隔得不远,他眼中的时间深情与担忧尽数落在她的眼中,拂过的吹风里带着他的气息,让她莫名的安心,心口的那股郁气也被他的深情驱逐,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而已。
苏锦瑟浅浅的勾起唇瓣,重新迈动着步伐,朝南初洵那边走去。
苏锦瑟在南初洵身前站定,轻声说道:“我没事。”
“别犯傻。”南初洵抬手抱住苏锦瑟的脑袋,将她往自己怀中带,让她的脑袋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在这时给这个爱逞强的人一个依靠的胸膛,而不是必须独自一人去面对,她学不会依赖别人,他来教就好。
南初洵宽厚的手掌轻轻拍着苏锦瑟的后背,动作不是很娴熟,甚至有些僵硬,但渐渐的变得有些自如。
她心里唯一一处柔软留给了那被她在乎的人,结果亲近的人却背叛了北辰王府,而且那个人还曾是她的奶娘。
“你才傻。”苏锦瑟抬起双手抓住南初洵的衣襟,闷闷出声。“我是希望她能求我,可她宁愿死,都没有开口。”
苏锦瑟刚出声那会身子弱,经常半夜哭闹,可她母妃没有奶水喂她,那时秦嬷嬷出生的女儿出生不出两个月便夭折了,秦嬷嬷丧女心痛,所以待她极其疼爱,夜半三更醒来哭闹,总是秦嬷嬷喂她奶水,母妃曾说她咬得人都出血也不肯松口。
“你没有做错,这是她希望的结果。”
“希望是这样吧。”亲手结束了一个曾用自己的奶水养育过她的人,她再绝情心底也不好受,然而她只能应了秦嬷嬷的选择,看着秦嬷嬷解脱的笑意,她也告诉自己没有做错,只是心底却隐隐期盼着秦嬷嬷求她原谅,这样她能看在幼时的照顾饶她一命,可却没有。
比起活着苟且偷生,秦嬷嬷宁愿死在她手里来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