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横与朱仝极是恼火,他们好歹也是郓城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何曾受过如此的屈辱。
先是被林冲与晁盖好一番羞辱,被捆成粽子一般,如牲口一般被牵着带上山来,还一路被蒙上了眼睛。之后,一路折腾,便被关到了一处小黑屋子里,四周都被梁山士卒把守着,之后便丝毫不见有人前来理睬。
“混蛋!你们这帮草寇、贼匪,居然如……此对待我等,你等长了几个脑袋?”
“无法无天,简直岂有此理,目无王法!”
雷横看着关押自己这屋子,浑然便是牢房一般。只是在地上铺了些茅草,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整整一个时辰,插翅虎雷横一直拽着门扯着嗓子不断叫骂。
然而无论他如何叫骂,叫骂什么,嗓子都喊哑了,也丝毫不见人前来理会。朱仝则是气得面脸通红,大口地粗喘着气,恨恨地坐在铺着些茅草的地上,不知道心头在想着什么。
“别骂了,你就是将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前来”。
朱仝实在是觉得烦躁,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还能忍受着雷横的冲动,但此时他却感觉对方是如此的惹人生厌。眼下已经成了阶下囚,甚至之前若不是他那么冲突,或许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如此。可是好巧不巧又遇上晁盖,激出了晁盖的火气。
“哥哥,你说晁盖那厮准备如何处置咱们?”,雷横听得朱仝话音中狗血愠色,当即也停了下来,坐到朱仝一旁,看着朱仝,一脸担心地问道。
“这不是明摆着么?”
闻言,朱仝叹了口气:“眼下没人前来理会咱,估计是晁盖准备冷处理咱们了,先晾着咱俩。至于今后如何,却是天知道了”。
“不……”
雷横刚要脱口而出不可能,但是想到之前自己打定主意人家不会动真格的,自己如今却成了人家的阶下囚,便又楞生生止住了。
雷横直勾勾看着眼前的朱仝,知道此事,他方才发现,自己是不得不接受已经成为阶下囚的事实了。
顿时,雷横再度愣住了,但是眼下,尤其打量着这通风和光线都不太好的屋子,顿时那种不安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就连眼前这朱仝的沉默,他也觉得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
“哥哥”,半晌之后,雷横惴惴地看着朱仝,问道:“你说,那晁盖会不会真的杀了我们?”
闻言,朱仝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真的没有考虑过。刚想脱口而出肯定不会,可是话到嘴边,竟连他自己现在也不是那么笃定了。
轻叹了一口气,朱仝方才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话音落下,雷横心头顿时一惊。眼下朱仝的反应他都看在心里,他怎会听不出朱仝这句话中有着多少牵强的意味。
“肯定不会的”,雷横急忙说道:“那晁盖是个长脑子的,便是要对你我二人动手,他也不会不考虑他梁山经不经受得住朝廷的怒火,毕竟,我俩可是郓城县的都头……”
“你还不惊醒”,听雷横如此说,朱仝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自以为自己是郓城县的头面人物,可是人家眼里,你我二人便是连猪狗都不如。若非如此,你我怎的到了这里?”
“可是……”,雷横闻言,急忙要辩驳,却又被朱仝再度打断:
“可是什么?一直以来,我们都太当回事了,太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在他们那帮江湖人物眼中,我们还不如一个平头百姓!”
朱仝越说越激动,看着雷横俨然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以为你想的什么东西,人家会不知道?”
“你以为你是都头,便算是朝廷命官了?痴人做梦!别说你我,便是公明哥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以为朝廷就会发兵征讨梁山泊?”
“若是如此,那田虎等人早就杀了多少朝廷官员,比你我官大级高的多得是,甚至连县衙州府都破了,朝廷可曾有什么响动?”
“万事动动脑子”,朱仝说到这里,终于缓和了下来:“在寻常时期,咱们还算是朝廷的人,但是若是真到了梁山与朝廷对立的时候,那可就难说了。说不定那时候,我等连做条狗的资格,别人都不会给。”
雷横懵了,眼前的朱仝一向冷静沉稳,极少如此,可是眼下这番有些慷慨激扬的陈词却说得令他如鲠在喉,仿佛置于冰窖之中。想要反驳,但他又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猛然间,雷横想到什么,眼中闪着希望的光,顿时说道:“对啊,还有公明哥哥。眼下我等被囚在梁山的消息肯定传到公明哥哥耳中。估计此时公明哥哥尚在为我等苦思脱身之计。想来不出多时,公明哥哥便会前来营救我二人!”
“公明哥哥?”,朱仝闻言,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继而又不着边际地叹道:“是啊,公明哥哥”。
有些话只是他朱仝不能明说,但是到了眼下,他多少也看出了一些了。只是,上了这条船,就身不由己了。
雷横见状,有些不明所以,但又似乎懂了些什么。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