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这一片高大的建筑群中便传来了惨嚎之声。只见一具躯体如一个皮球一般,被几个形态各异的人性生物踢来踢去,地面的坑洼也越来越多。
血花不要钱一样,四处飘飞。
此处,有杀气。
……
罪莫名的有所感应,那是一种隐约的召唤,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远方的某个地方,似乎有他的剑道。
罪的双眼里便再也没有别的了,唯有前方的那个点,距离越近,他越是浑身颤抖,那是发自骨子里的惧怕,仿佛那里蹲伏这一尊杀神,横扫八方,霸道之极。但是,偏偏他还受到那霸道的杀神召唤。
既怕且喜,在他过往的二十余年生岁里,并未出现,他的身形越发快速了,走着走着,真的如一柄剑毫,消失在虚空里。
远方的那一点如毫芒般颤抖的存在,近在眼前。
罪常年滞涩的面皮不由得皱在一起,难掩吃惊之色。
这一方剑林,绵延不断,一柄柄剑,像一个个亡灵,发出颤鸣,直指苍穹。
罪低下身子,抚摸着就近的一把剑,它光晕流转,哪怕没有了主人,依旧秉承着主人的意志,有人说,剑者,器也,不过是取材金属,匠人制作,杀人利器。
可是,罪从没有这么想。儿时出生在遗弃之地,父母早早亡故。要想在那一片杀伐的地域存活,唯有杀意凛然。
欺人者,才不可欺。所以,百兵之首就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把剑视作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当那剑融入胸中,外在的剑就毫无必要了。所以,他身上无剑。或者说,还没有一柄剑能承载他的剑道。
普通的剑,一旦他注入自己的剑道,就会碎裂开来,所谓剑道,融合了神海感悟,由元力发出。就像他的白毫领域,就是在一场鹅毛大雪时候,煮酒而顿悟。
他也在找,找寻他的宿命之剑,可是,若没有如云凡那般的大气运,大机遇,他也不强求。
缘何他背后的剑从未出鞘。即便在最危险的关头,云凡指着罪的鼻子大骂,背着剑,却从不用剑,和傻子何异。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剑鞘里,空空如也。
养吾悍然剑气。总有一天,那背后的剑鞘里,会抽出一把绝世之剑,与他形神合一,无往不利。
这种傻事蠢事也就罪能做得出来。可不这样做,他就不是罪了。
他顺着剑林的空隙步步朝前,不急不缓,胜似朝圣之路。
剑林荆棘密布,利刃经多年不失锋利,罪的脚踝血痕渐多,鲜血流下,他走出了一条血路。
痛吗,不痛。心中大快!
他仿佛经历了无数的生命,看到了那无尽的悲欢离合,剑林化成剑河,他在剑河之中徜徉。
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上岸,衣衫尽湿,全身浴血。
祭台上,有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时而抬头望天时而锁眉沉思,似乎在思考着一件亘古的难题,迟迟得不到解决。
并指如剑,划着莫名其妙的剑招,罪的双眼跟了过去,眼珠滚动。懂剑之人不必道破,自然有所感悟。
他的眼睛渐渐刺痛,剑芒炽烈,有一抹不甘,但是更多的是一往无前的霸道,杀伐,破天的气势。
即便这样,罪没有闭眼,他的眼角有流血,依然死死顶住那如剑的手指,毫不动摇。
那中年男子突然回过神来,停止了思索,手指停顿,陡然转身,长袖衣衫无风自动。
如浩淼烟波,锁住万里山河。
“你不怕成了瞎子?”
罪的眼眸才从手指上移开,与之对视,道:“心中有剑,无目自明。为求大道,死也无妨。”
那中年男人一听,便爆发出畅快大笑。
“别人如果说这话,我会觉得矫情,可是你小子说这话,我却信。”
罪拭去眼角的血,一路走来,他终于知道了是谁在召唤他。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海一般的浩大,深不可测,一身的剑道修为如星河璀璨,可比日月。
就刚刚那几划,便破开了罪多年的迷惘,让他毛瑟顿开。
“敢问前辈是……”
中年男子看着剑林,迟迟不语,目光所及,一柄柄剑发出颤音,谁也不知道,那剑下的土地里,其实埋葬着这些剑的主人,以身做冢,依然不让剑倒下,直指苍天。
“我本楚狂人,大歌笑剑仙。”中年男子摇头一笑,“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将我楚剑潇湘卷入其中,自信率领门下千百剑胆之士驱逐异己。携霸道剑前来,血染大地。”
罪不禁神情一凛,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居然就是楚剑潇湘?他生在遗弃之地,耳濡目染,对千年前的大战也是听说不少。那场浩劫,可以说是开启了这块大陆上的一个元年。
上古茹毛饮血,鲜有记载,中古人族崛起,统领天下,近古百家争鸣,歌舞升平。
直到千年前,异界大陆降临,开启了一个新的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