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谷城墙外,破败不堪的城头下,密密麻麻如蝼蚁一般的大军正有纪律的集结。
这次,却不再是为了组织更猛烈的攻城了。
事实上,现在王虎麾下大军,仍在攻城的已不足两万人,与前两个月相比,现在的攻城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春风细雨,和煦万分。
弯月谷内,一队队精悍士卒来回走动,巡视城头。
周伟站在城头上,指着城下攻城的士卒,对周搏虎笑道:“王虎完了,现在大概在准备逃走了吧,还要做出攻城的架势,不能让袍泽知道真实想法,真是难为他了。”
周搏虎也笑,“是啊,总归不是他气势汹汹势要攻破咱们弯月谷的时候了。”
周伟欣慰的拍了拍周搏虎的肩头,感慨万千,“王虎确实是一员虎将,王家麾下战力,也不容小觑,搏虎啊,这次守城多亏了你了,若不是你,只怕咱们早就让王虎攻破城门了。”
周搏虎摇了摇头,“食君之禄,这不过是搏虎的分内事,说来此战能胜,还是多亏了狼主,若没有狼主,搏虎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跟他王虎死磕了。”
周伟目光望着城墙,手掌轻轻拍打在城头上,哪有一头虎王的杀伐气焰,只像是个寻常唠嗑的普通人,“我老了,但眼还没花,狼主确实居功甚伟,但就算没有狼主,有你周搏虎在,这场仗就还有的打,最后谁胜谁负还说不准,只不过弯月谷战力不如现在这般雄壮罢了,你身上,有着磅礴的朝气,有着一往无前的锐气,统筹调度,更有大将之风,得你周搏虎,是我大汉之幸。”他说完,略微停顿又接着道:“搏虎啊,我已经老了,以后恐怕就帮不了大汉,帮不了周氏多少了,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正值壮年,精力旺盛,你还有无限可能,我希望你能尽心尽力帮助皇上,帮周氏守好国门,皇上他看似光芒万丈,实际上也很苦。”
周伟说完这句话,对着周搏虎郑重作揖,周搏虎登时脸色大变,赶忙拉住周伟,“义父这是做什么,折煞搏虎了,搏虎既然生在大汉,受浩荡皇恩,又承蒙义父看得起,委以重任,自然要为君王效命,全心全力辅佐皇上,虽死不悔!”
周伟握着周搏虎的手,使劲摇了摇,似是在托孤。
周搏虎强笑道:“义父这是在做什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得,搏虎还真有些不习惯,再说,义父可不老,您年轻着呢。”
周伟直起腰身,语气感伤,“只是突然觉得我很没用,不光太祖遗迹守不住,连皇上都要亲自赴战场,我无能啊。”
“义父须知凤凰涅槃,向死而生,虽然现在咱们处境危难,但谁能说准,这不是咱们大汉周氏中兴的机遇,有锐意拼搏的皇上,有义父您忠心为国,有诸多效死命的强者,还有这弯月谷三十万可战士卒,大汉有什么理由堕落?一时成败何足道哉。”周搏虎出声安慰,一指前方,豪气万丈,“就让王氏暂且小人得志几年又如何,咱们只要隐忍几年,到时候弯月谷兵出济安平原,一路北上,兵锋所向,何人能挡,咱们光复了大汉,一路打到青峰王朝,又有何难,那时候光复的,可就不是一座大汉万里江山那么简单了,咱们弯月谷,帮皇上打下一座十万里锦绣河山!”
周搏虎目光明亮,浑身散发着锐利的光芒,隐然间已有了气吞山河之势,他的目光,已然超越了一座王朝,吞并大汉周边数国的野心,一览无余。
周伟哈哈大笑,“好好,搏虎你有如此信心,又有太祖赐予传承,他日咱们大汉王朝就是成就皇朝,又有何难。”
一位士卒奔跑而来,跪伏在地高声禀告:“禀公爷将军,印刷的纸张已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周伟微微颔首,“那就给我都投入战场,我要让王虎大军,不战自溃!”他双手按在城头上,俯视城下。
弯月谷城下,下起了一场纸雨。
数不清的雪白的纸张从城头上抛射下去,洒满了城下,洒满了王虎的大营。
每张纸张之上,都是写着同样的字:破周粮仓已破,速速投降,字迹不多,但就是这寥寥几字,一时之间,就让王虎大军军心浮动,人人惶恐思危。
潜藏在王虎军中的细作,也趁此机会兴风作浪,不断撒布消息,更是搞得四十万大军人心惶惶,心中各种杂乱念头出现,不再一心。
王虎骑在一匹骏马之上,望着满地的纸张,执掌马缰的右手不自觉握紧,真毒啊,这百万纸张一撒,我王家四十万大军顷刻军心涣散,这弯月谷,是要不战而屈人兵。
不过半日时光,局势陡然逆转。
“传令下去,但凡乱我军心者,不管是谁,一律斩首不留。”王虎坐在马背上,元力蕴于口腔,高声道:“诸位将士,弯月谷所言,纯粹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要乱我军心,万望大伙切莫自误,给了弯月谷可趁之机。”
王虎言语声如同响雷一般在空中炸响,百里之内,都是回荡着他的声音,他多年执掌大权,军中威信毕竟要比弯月谷的单薄纸张来的可信,四十万大军,虽然仍有疑虑,但军心终归是稍稍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