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弥漫着酒精的香味,让人为之沉醉的同时,麻痹着人的神经。
解决了第三瓶威士忌,橱窗里放置洋酒的地方已经空了,沈济北才一脸茫然地站起来,手撑着沙发背,他晃晃悠悠,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现在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做不了,借酒消愁并没能改变任何现状,他依旧痛苦不堪。
对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一切苦笑,沈济北微微低头,阴影让他的轮廓更深刻。
厚重的窗帘盖住了窗外灰蒙蒙的天,玻璃窗挡住了呼啸的冷风,但于这冷清的房间中,他仍然觉得冷,冷得彻骨。
既然如此,就回到床上躺下吧,他宁愿一觉到天明,什么都不想,也不要像现在这样想很多,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无可否认,沈济北选择了自暴自弃,从他去港口跟欧明决碰上,回来之后就开始了这种糜烂的生活。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像死尸一样溃烂。
“怦——”一声闷响响起,沈济北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深邃的眼眸此时星光盈盈,看上去似醉非醉,浑身酒味,脑袋却很清楚。
蓦地,沈济北闭上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在此时才被挤出来,顺着眼角落下,昏暗的环境让他有了安身之处,却也让他放大了内心黑暗,直至占据内心。
浓郁酒精给他带来的唯一好处恐怕也只有让他终于入眠,并且无梦。
然而他睡着时,窗外的天虽然灰蒙蒙的,但也不过是在午时。
午时,意味着艾莉丝这个可怕的女人也没有睡着,她随时都有可能来入侵他的世界,让他在绝望跟厌恶的世界中挣扎。
……
沈济北猜对了。
他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尽管他待在昏暗的室内,实际上并没有任何变化,然而他确实能明显地感受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猛地睁开眼睛,几乎没有一刻缓冲,沈济北不得不承认他变得有些神经质。
不过,当他发现床边还坐着人的时候,他竟然觉得神经质其实也是好事。
“滚开。”沈济北看也不看身旁的人一眼,就直截了当地开口。
根本不必看,他就知道来人是谁。
还能有谁?
艾莉丝见他又是那般冷淡的态度,竟然安心下来,她伸手抚上他还微微泛红的脸颊,温柔地问,“疼吗?需不需要我去拿冰块过来给你冰敷?”
看到他没有疯掉,还能分得清爱憎,她确实感到心安,并且在说完以后,才后知后觉她这么想有多可笑,说起来未免心酸。
“不必,你给我滚出去就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沈济北拍开她的手,随即坐起身来,他伸手触控灯光装置,室内顿时亮堂起来。
他不该看清她的模样,越看就越让他恶心。
可是艾莉丝不介意,其他人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就是要陪在他身边,这是唯一的条件。
即便他们现在身处在沈家名下的大宅里,她也得陪着他。
只不过她不再刻意伪装罢了。
将手收回来,艾莉丝晃了晃搭在大腿上的右腿,盯着她的普拉达红色高跟鞋,神情从容,“我说你这是何必呢?还要我再提醒一遍吗?这里虽然是你的领地,但你才是被控制的那个人。”
而她,是这个家族的宠儿,注定要成为继承人的贤内助。
“那又怎样?”沈济北板着脸,他头痛欲裂,宿醉让他难受,但总比跟她待在一起好。
手扶着床头柜,他勉强站起来,趿拉着拖鞋往浴室里走,满屋子的酒味让他还有些恍惚。
走没两三步,沈济北就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气流,很快他的腰就被抱住,艾莉丝纤细的手缠在他眼前,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
“放开!”
说话时,沈济北的语气明显带着隐忍,但艾莉丝却置若罔闻,她依旧死死地抱住,逼问他,“苏小米已经死了,你却还这么想她?到底是为什么?她值得你付出生命?”
对她来说,爱一个人的极限是爱他的每一寸肌肤,甚至是他说的话,并且不惜一切得到他,而她现在就已经爱到了极致。
她想要的,她必须得到。
可是他呢?他难道不知道苏小米属于欧明决吗?
他注定一无所有。
“我这二十几年受的苦比你这辈子经历的挫折都要多,对一生被人支配的我来说人生太无聊,可是苏小米她出现了,她让我不为了谁活着,这种感受你是不会明白的。”
当所有人都在夸赞他的优秀跟懂事的时候,只有苏小米会心疼他不能做一只自在的青鸟。
如今这个唯一会真正心疼他的人消失了,他的人生却还很漫长,要他怎么捱。
沈济北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几乎都是说给苏小米的情话,但在艾莉丝听来却甚是刺耳。
不过没关系,苏小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