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就这么死了，表面上看死的顺理成章。只有已经死了的老吴明白，是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害死了他，他现在就在去黄泉的路上了，他很害怕，人死了还害怕？真的，他害怕。因为他明白等待他的远不止死亡那么简单。
还有一个人也在害怕，他叫张三。就是那个偷东西撞见了鬼的人。
他这一次是在另一个村子偷东西时被抓住的。派出所的小林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一下他那里，我就去了。张三的偷窃与我厂无关，但他很热心地供认了另一起偷窃案，就是撞见鬼时的那一起。因为涉及到厂里的财产失窃，小林喊我过去协办一下。
张三很热心地讲了一遍他的故事，当然重点不在偷窃上，是在撞见鬼的经过上，他似乎为此很骄傲：并不是人人都撞见过鬼。
“她就是……那个坟里的无名女尸……变的……”
我目光专注地盯着他，他的表情很投入，很真诚，微微带一些惊恐。我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谎。我做保卫这一行已经快二十年了，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你确定那是个女人？”
“女人，对……不对，是女鬼……”
我笑了一声，很显然，嘲讽的意味太重了。对此，他有些不满。
“真的是……女鬼……”他的眼中的惊恐忽然之间像潮水一样溢满了。
我忍住笑，很严肃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想，一个女人怎么敢半夜到坟地里装鬼？而且，而且，为什么要半夜里装鬼？”
我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的确，没有几个人敢在半夜里去坟地，更何况女人？也许，是个男人装的呢。但是，为什么要装鬼吓人？不管是人是鬼，做事总要有个目的。
“我想不出来。”我老实回答他。听完我的话，他显然很兴奋，目光灼灼。忽然从桌子另一边压低了身子，神秘地探身过来，头顶几乎碰到我的额头。
“我还听说……”他忽然四下里看了看，警觉地想看看是不是有人能听到他的话，或者有鬼听到他的话。“吴老板死的很蹊跷……”
“吴老板？”
“吴万林。”他忽然抽回了身子，想仰坐在椅背上，但这把椅子并不是他想像中自家的太师椅。所以当他重重地摔到地上并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脸上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突然又记起来了，他在派出所，马上就要关起来了。
我等着他的下文，但他忽然没兴趣了。眼光四处游走。
我递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然后将打火机抛给他。他很敏捷地伸手接住，点上，重重地吸了一口。
“中华，好烟，不愧是当领导的。”
我不紧不慢地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等着他开口。果然，有了一根烟的奖励，他假装很严肃地思考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吴老板，不，吴万林也是那个女鬼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