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虽然有些模糊,又有很强的主观色彩,但苏有容还是弄明白了原来那个苏有容十三年的人生历程,这人是这勋贵之家庶出的少爷,大排行老三,幸运的是他穿成了一个少爷,而不是小厮甚至是死囚啥的,不幸的是这少爷比小厮和死囚也差不了多少……
半个月前,他被护国寺的高僧断定为还魂,接着又被一干京城名医确诊为“没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什么的哭成一团,正室夫人,他的嫡母廖氏也来哭了一场,苏有容柔声安慰着,说了一番不孝之类的话,终于如愿地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放心的意味。
好吧,你以为我没梦见你让人装神弄鬼把个初中生楞吓得跳进了荷花池,我就装作没梦见吧,如今怕是韬光养晦都难活命了,只有装半死不活才有戏苟延残喘啊!
送走了嫡母,他又看着一屋子哭哭啼啼的人无奈叹息,若是他不是在这样强敌环饲,全院子的人堪比无间道的环境下,他可以有至少十种办法救自己的命,可如今,他只能病恹恹的躺在这里,等着这副好容易得来的身体,再一次咽气……
国公府三公子苏有容,已经病得奄奄一息,起不来床了……
他轻轻闭上眼睛,想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脑子里构思着一系列治疗方案,却又苦笑着摇摇头:这不自虐么!
这种等死的滋味,太难受了,他倒宁愿像前世一样,轰!
就在他忍着浑身难受百无聊赖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一个很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别拦着我,我要见他,我要见三少爷!”
他心里一动,知道这是这副身体的生母——国公府世子贵妾卫姨娘的声音,在这个三公子的记忆里,卫姨娘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很模糊,甚至最近几年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却又承载着他很深很矛盾的情感,他觉得那是耻辱、忌讳、提防又带着一点天性里的好奇甚至是期待的心情。
好原罪的感觉!
陈……苏有容这样纠结地想着。
虽然读这少爷的记忆根本没法判断这卫姨娘是个怎样的人,但苏有容此时的情况已经坏到了谷底,拼一把可能还有活路,若是连这唯一和外界的联系都拒了,那可就真是没救了。
想到这里,他伸手唤过天香,勉力说到:“扶我起来,我要见姨娘,好看的小说:!”
天香赶紧扶着他坐起身,又给他拿了迎枕靠着,心里也是一阵难受,虽说她最早是奉了夫人命来监视这个庶出的三少爷的,可几年相处下来,怎么说还是有些感情,她不像红袖,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怎么爬上少爷的床,心里多少对他还是有几分敬意和怜惜,当下犹豫了一下才到:“少爷,您平时不是不爱见姨娘么?如今病着,若是再生些什么气……”
苏有容没力气和她废话,这么多日子以来,他多少也知道这丫头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情义的,当下也不多说,只是摆摆手:“快去!”
天香看他说话都费劲,心里也是一痛,还道是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终于想要见一见生身之母了,当下唏嘘着点头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穿了一身秋香色浮光绫长衫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
那妇人看到病床上的苏有容,一个“容”字卡在喉咙里,强忍着泪上前福□:“三少爷,妾来看看您,您这是……”
苏有容费力的转头看看那妇人,从她眼里,他看出了心疼,自责,焦虑还有一丝绝望,并无半点算计,当下他心里便是一缓:这妇人,大概是个可信的。
他轻轻咳了一声:“姨娘……”这一声出口,惊得卫氏猛地瞪大了双眼,泪水便落了下来。
苏有容冲着天香点点头:“给姨娘看座。”天香自应了给卫氏端了个绣墩过来,苏有容又挥手让她退下,天香犹豫了一下,却在看到他表情的时候心虚了,默默退了下去。
苏有容轻轻笑了一声:“姨娘,莫怪我失礼了……”
卫佳仪看着眼前的儿子,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了,虽说她如今的境遇,全部是因为自己年少无知又软弱所致,但老天真的要这样罚她,便连这唯一的亲人也要夺去了么?想到这里,她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彻底决堤,捂着脸哭的哽咽。
苏有容看着卫氏抽动的肩膀,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慢慢虚弱,死亡,这样的痛苦怕是比前世自己的妈妈乍闻自己的死讯来的更虐心吧!
一瞬间,他终于说服自己下了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眼前的这个可怜母亲一个机会……
“姨娘……您是不是很怕我死?”他轻轻吐出这样一句,肺部又是一阵痛,头也因为高热而愈发昏沉。
卫氏猛地抬头看着他:“少爷,虽然妾这样说实是不配,但您确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妾岂止是怕,若是老天能让妾替您去死,妾也是眼都不会眨一眨的!”
苏有容心里微暖,笑容又浮上嘴角:“姨娘,我并不怕死,可我现在却是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如今阖府上下都拿我当个死人了,若是您也不认命,咱们母子就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