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尘奔到楼上推开她的房门,屋内摆设依旧,他才喘了口气,幸好她没有主动离开!可心瞬间又被提起悬浮在了空中,梳妆台上那支勃朗宁手枪依旧崭新,如今外面这般混乱,她绝不能出任何事!
袁尘几乎调动了军部全部的力量暗地寻找玎珂,毕竟这件事不适让大帅知道。“那两个地痞说什么?”何副官来不及擦溅了一脸的血迹,他只是愀然将抽打犯人的鞭子背在身后,“他们只说跟丢了。”
袁尘猛地将桌子上的文件全推到在地,瞬间文件散落凌乱,“早告诉过你,应该派士兵去跟踪,两个地痞能干什么!”何副官不敢回答,当初自己提议让地痞去跟踪夫人,只觉玎珂太过聪明伶俐,她自小长在军部,对专业军人熟悉了解,只怕她会轻易发现。谁料这两个地痞跟丢了却还说玎珂未曾出门,如今找不到玎珂,袁尘恨不得立刻枪毙他们。
“你还愣着干嘛?继续打!打到他们交待为止!”袁尘一声怒喝,何副官踉跄着只得拿着鞭子转身离开,他的军靴所踏之处皆留下一串血印。
袁尘立在窗前看着军部外面不远的监狱,里面关满了游行的学生,大帅派去的叔伯正在里面严刑拷打,袁尘却无心顾及学生一声声尖锐的喊叫,他的心已被玎珂塞的太满,太满!
两个地痞已被打的晕死过去,“有消息吗?”何副官面对袁尘的提问摇摇头不敢回答,这似乎是预料中的事,不断的暗中搜遍却毫不见人,“已经暗地里挨家挨户的搜查,整个北平都快被掀个底朝天了,却还是不见夫人。”
“那就接着搜!”袁尘冰冷而残酷的声音吓得何副官连连退出。
窗外仍在飘雪,地上堆积出厚厚一层的白雪,在夜色里映着月光分外明亮,夜如此长连雨水顺着屋檐滴落的声音也显得异常诡异,“少帅,您吃点东西吧?”吴妈端着碗筷却不敢靠近,袁尘依然默不吭声,他坐在玎珂的梳妆台前,抚摸着每一件她曾使用过的物品。
勃朗宁手枪在水晶吊灯下闪着鬼魅的光芒,梳妆台前摆放着一件件精致的首饰,大多是她从上海带来的,抽屉里塞满了成堆的盒子,有些盒子连丝带都尚未解开,袁尘认得那是平日他为玎珂精心挑选的首饰,可她却拿到手中总是莞尔一笑,客气的说声谢谢,之后便再也不曾佩戴过。
书桌上摆放着成卷的宣纸,砚台里还留着已经干涸的墨迹,“真是个怪人!”袁尘说话间却流露出丝丝温情。满房子的西式装修,玎珂却偏偏在屋内摆上中式的砚台宣纸和毛笔,不中不西实在逗笑,袁尘想着嘴角一勾却又瞬间落下,眼眸也变得黯然,此刻她又在何处?
袁尘伸手打开一卷卷宣纸,跃然眼前的竟是晕开墨色的柳体,她的笔迹清秀媚妍,却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字字透着英气。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这是吕本中的采桑子一诗,袁尘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却瞥见宣纸下方正盖着“钟离玎珂”四个赤红色的小篆,砚台边摆放着一枚小巧的寿山石方章。袁尘时常见玎珂拿在手中把玩,方章上蹲坐着威武的貔貅,仿佛也在凝视这沉寂的夜色。
袁尘倒出些墨汁,毛笔在手中挥舞的游刃有余,在玎珂原先写的诗下又添上些字,他的颜体不同于她的柳体,他的点捺撇遒劲有力,线条的起落移动中灌注着一腔豪情,栉比鳞次的字迹在宣纸上激射光辉,挥墨落笔间龙飞凤舞: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可以无论南辕北辙时刻思念沈淙泉。
可对袁尘而言,其实只想得她一人,白首不相离!
“少帅!少帅!有消息了!”吴妈狂敲着门,袁尘不知何时竟已伏在桌子上睡着,听到有消息他一个激灵立刻站起,“云霓庄的裁缝送来小姐的包和衣服!”吴妈念叨着跟袁尘同下楼去。
木制地板被军靴踩的咯咯作响,袁尘人还未到楼下就喊道:“到底怎么回事?”老裁缝瞧见是袁尘过来也不敢怠慢,赶紧将怀中叠好的衣服和挎包交给他,“前天夫人在我这里要走了一套女学生装便回家去了,我看都两天也没人来取衣服,这不就亲自送来了!”袁尘抚摸着旗袍和狐狸毛的外套,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兰香。
“混帐,你怎么能给夫人学生装!这事为何不早说!”袁尘斥责着,老裁缝也吓得面色苍白,“夫人非要穿,她说穿了就回家去,谁知包落在店的更衣间里,我只以为这两天府上会派人来取,可” 袁尘懒得再听他的解释,脑中只有一个地方:监狱!
“叫何副官立刻开车去军部的监狱!”何副官一路疾驰,袁尘却仍是坐立不安,不停催他再快些,路上行人瞧见这白牌的黑色军车皆知是少帅的专座,飞快的车速吓得众人慌闪到一旁。
袁尘坐在车内,他下意识将左手的婚戒放到唇边,仿佛这样才能感受到她的丁点温度。
他越发焦急起来,他的军部办公室同监狱不过一街之隔,拿起望远镜他就能看得清楚,可万万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