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的收拾着自己的行装,明日,明日哪怕是殊死一搏她也要去美国!
北平,她是断然不会去的!
原来一场飞行比赛,改变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命运!
“母亲?”玎珂穿着宽松的睡裙蜷缩在母亲的身边。
父亲今日留宿二夫人阁楼,玎珂方才光脚踏着毛绒地毯来到母亲的卧室,她像一只小猫躲藏在母亲的怀中。
“都这么大了还跟母亲一起睡?”深夜里母亲的声音带着糯糯的温柔,而并非往昔的严厉,这却让玎珂越发的愧疚。
“母亲,我也想去美国。”她将声音压到最低,仿佛带着乞求的口吻。
不知是安静了多久,安静得玎珂甚至以为母亲是生气或睡着了,大夫人才徐徐开口:“你不想去汇文大学吗?”
汇文大学,玎珂向往已久的圣地。
可她不是樊笼中的金丝雀,她不想离开了上海这个牢笼又飞进北平相亲的笼子,纵然锦衣玉食的生活,可镶金的牢柱必会困得她窒息!
“母亲,我才十七岁,未必要嫁到北平,我想像您一样到美国的女教会学校读书。而且钟离钦那样顽皮,国外的诱惑危险也多,多个人照应总是好的!”玎珂说出这番话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以母亲严厉的性格,她是没有半分余地,她只是像告别一样对母亲倾述,不管是否同意她都要一意孤行。
大约是她的话语带着伤感,触动了大夫人心底的母性,对女教会学校的怀念,抑或是对儿子的不放心,女大不中留,让他们兄妹在国外有个照应也好。
大夫人竟奇迹般的嗯了一声,只是一声却激动得玎珂搂住母亲的脖子亲了又亲。
前面的话玎珂并没有听清,只是听到母亲大约在说北平如今混乱,到处学生游行不安全,倒不如美国风平浪静,况且袁家正在办丧事,如今将玎珂送去……
母亲在父亲身边嘟哝着,二夫人眼看势力强大的大夫人子女皆要离开,她更是不亦乐乎,赶紧帮着劝说司令,她们的话语犹如滚雷般在司令头顶滚过,虽是不舍却又抵不过一群女人唧唧喳喳,只好安排钟离钦先去亚拉巴马州的美国空军军事学校,然后立刻送玎珂去附近的女教会学校读书。
“二帅惨遭枪杀,还望袁尘节哀顺变,息女钟离玎珂留洋美国,暂不前往北平汇文大学……”
袁尘未看完满满一纸的长篇大论,袅袅的烟雾已将整张纸卷化为灰烬,他又点燃一只烟,沉浸在灰色的烟雾里,迷蒙中似乎在思考在沉疑。
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整个北平只有他能主宰别人的命运生死,至于坐在他身旁的女人是谁早已变得无所谓。
可为什么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一个白衣女子走过上海繁华的街道,雪白色洋装湿嗒嗒的贴在她的后背上,漆黑的卷发带着水滴一丝丝渗透衣襟,她不由微缩起双肩仿若受伤的小兽般,细弱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她一步一步走着,仿佛和他渐行渐远,却又不断朝他的心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