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处于幻觉之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如一片羽毛,晃悠悠地飘着,无形中有一股力不停地推着她,她面无表情地穿梭在她的过去她的现在间。
在很久以前的从前,日子久远地她都记不清那到底是多久的从前了。夕阳西下,在娘亲的身上撒下一层柔和的金光,娘亲将那把锋利的短刀塞到她小而软的手中:“铃儿,我要去寻你爹了,你在这乖乖地呆着。也许我不会再回来,但你要好好活下去。”
从她记事以来,记忆没有爹爹,每天晚上,娘亲总是会靠在床边,一针一针绣着女红,那细细的线牵着细细的针在她手下化作栩栩如生的图案,这时娘亲的身亲会变得非常温柔,唇角浅浅勾起,为她讲述她的父亲以及她与她爹爹从相识到相恋的故事。
她非常爱爹爹,爹爹也非常爱她。
正因为这无法割舍的爱,娘亲为了爹爹抛弃了她。
娘亲撩袍义无反顾地转身,她怯生生地拉住娘亲飞扬的裙袍:“娘亲,别丢下铃儿。铃儿怕。”
她恍惚地飘在半空,冷漠地看着当年那个小小的她,她瘦瘦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她娘亲的裙袍,一双黑黝黝的眸子里盈满泪水,仿佛一不小心泪水就会决堤,从眼眶倾泻而下,小巧的唇瓣还在微微颤抖,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
事实证明,娘亲对爹爹的爱比对她的多得多,她轻柔柔地将她的小手颁开,然后揉揉她毛茸茸的头顶:“娘亲要去找爹爹,谁都不可以阻止,哪怕是你也不可以。”
语气就像她的动作一般也是那样的轻柔,可她的手却不敢再伸出去,无声地看着娘亲再次转身,纤瘦的身影消失她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了。
之后那股推着她的力忽然变大,眼前的景色飞速变换,最后停在了捡回熹官的那一天,然后如看走马灯似地看着他长大,看着他长成俊俏少年郎。
景色忽然混沌起来,她的脑袋越来越清晰,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忽然变的柔和起来。
所幸……所幸熹官还在身边。
忽一阵寒意袭来,轻飘飘的身子变得沉重,一下下往下掉,越往下便越冷,那种极致的冷,仿佛把她的骨头都冻得僵硬了。
冷。
彻骨的冷。
她倏地睁开眼,周围黑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浓烈到几乎让人的作呕的药味飘荡在鼻尖,身体好像浸在黏稠的液体里,液体冰冷,浸得她的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这是哪里?
她还没有死?
她在黑暗里茫然地睁着眼睛。忽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木门被拉开,黑漆漆的屋子里投进明亮的阳光,在黑暗里久了,这突如其来的阳光很是刺眼,她不适应地半眯起眼眸。
有了阳光,她也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了,这儿貌似是一间柴房,一捆捆木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角落里,墙壁被烟熏得黑乎乎的。
而她所躺的地方……
貌似是一个煮水的大陶罐。
她垂眼,视线触及到浸泡着自己的黑色黏稠液体当即让她的小脸变得惨白,张口险些呕了出来。
起初没有仔细看这些黏稠的液体,如今细看竟发现这并不是单纯的黏稠液体,这里面混合着一些她从没有见过的虫、长相惊悚的不知名物体,有死的……甚至还有活的!刚刚她还看到有一天细长的银白色虫子从这黑乎乎的液体中晃动……
瞬间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她怕的要死,可她现在连声尖叫都发不出,身体僵硬地都不像是她自己的。
她只能保持那个仰躺的动作,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眼张得老大,小脸苍白像一张白纸。
她遇到令她害怕的事无数,但她总能冷静地思考逃脱的计策,然后顺利逃脱出困境,可这次,她真感觉她是跌进了地狱,不,是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深不见底,她没能力逃,也没有人会来救她。
绝望。
深深的绝望。
有三个人走进了这儿,两男一女,走在前头的男子身着玄墨色长袍,墨黑的长发随意绾着,虽是男子,那张脸却是长得极其妖媚,像传说中的狐狸精,他神情慵懒,细长的眼眸半眯着打量着柴房,似随意问道:“试药人处理怎么样了?”
声音与他的神情一致,懒懒的。
无论是他的神情还是他的语气,都是随意懒懒的,让人觉得这人定是十分好说话以及相处。可实际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的,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额间冷汗直冒,从进柴房到现在,他的耳朵无疑不是竖得高高地,等着那男子的突然提问,如今问题来了,他急忙郑重其辞答道:“回源主,这姑娘已经在蛊水里浸泡了三天三夜,原先身上的不净均已清除干净。”他偷偷看了眼那男子,男子正反手走向大陶缸,他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这姑娘被人下了千里牵,源主,你看她是不是您派出的弟子雇佣的奴仆?”
“哦?”他漫不经心,“怎么会带来被下过蛊的姑娘来?这次我不是叫你们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