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忙道:“太后……这样的事……”
“季靖泽,去传六宫嫔妃来。”皇太后不听皇后劝阻,径自吩咐季靖泽去请。我心下疑惑之意愈发浓重,全然不知出了什么事、是瑶妃还是皇太后的主意、她们又想做什么……
六宫有远有近,即便是人人都得了旨意就速速赶来也需要些时候,我始终跪在殿里,不露半分怯意,也掩饰着疑虑。过了一刻,人才来齐了,各自见礼落座,偶有几句低声耳语,显是都疑惑着眼前的事。
“晏氏,你抬起头来。”仍是皇太后的声音,“晏氏”二字让我大觉不好,依言直起身子,端然跪坐。
“你认不认得这是什么?”她的手搭在面前案几上的一只木盒上,那木盒不算小,花纹描绘精致,我却从来不曾见过。摇摇头,答说:“臣妾不知。”
“好,那哀家提醒提醒你。”她推一推那盒子,“季靖泽,拿去给她看。”
季靖泽捧起盒子走到我面前,躬身打开了盒子,我疑惑着看去,里面有数件东西,最显眼的是一本册子,那册子半翻开着躺在里面,我扫了一眼登时双颊滚烫,别过脸去再不敢看。
季靖泽阖上盒子要呈回去,皇太后却又道:“让各宫主位娘娘也都看看。”
季靖泽又捧着盒子让几个主位宫嫔依次看过,每人看过后面上都腾起一片红晕。那盒子终于搁回了皇太后面前的案几上,皇太后徐徐开口说:“都瞧见了?哀家知道你们为何是这样的反应,无非是因为看见了那册子。但若只是那册子,就不值得劳各宫在花朝这天走一趟。”她戴着护甲的手指轻敲着盒盖,笃笃轻响,“这里面别的东西,方才太医来验过了,皆是男女动情之物。晏氏,你这是给陛下用的,还是给旁人用的?”
两条都是死罪。
我一叩首,清淡道:“臣妾不认得这东西,亦不知太后为何以为这是臣妾所有。”
“你不认得?”皇太后笑望向瑶妃,“瑶妃说说吧。”
瑶妃一福,语笑嫣然:“臣妾不过经了个手,知晓了这事就来禀给皇后娘娘了。太后要知始末,不如传那宫女来问问。”
皇太后一点头:“传那宫女来。”
很快就有一宫女进了殿,跪在我身侧向她们一丝不苟地行大礼,我斜睨着她的衣着,是正六品待诏的装束,竟是御前的人?
皇太后道:“你知道哀家想问你什么事,自己说就是了,各宫嫔妃都听着。”
她叩首道了一声“诺”,平静答道:“奴婢青云,原是从六品典侍,前些日子晋了正六品御前待诏。因为又有新的宫人调来,奴婢就搬了房间,听说是宁容华娘娘从前为尚仪时的住处。奴婢搬进去后收拾屋子,偶然在衣柜下的抽屉里看到这东西,奴婢瞧着盒子精致,又知道是宁容华娘娘从前的东西,就不敢乱动。又因为要用衣柜,就将盒子放在了柜顶上。”她说着抬眼睇了睇我,隐有惧色,“直到……直到今儿个早上,来收拾屋子的小宫女不知道,擦衣柜时不小心将盒子碰掉了,里面的东西落了出来……奴婢吓了一跳,不敢耽搁,就想禀给皇后娘娘……”
我睨着她冷硬道:“想禀给皇后娘娘,怎么又是瑶妃娘娘呈过来的?”
“因为奴婢来时太慌张,路上碰到了瑶妃娘娘。瑶妃娘娘问了几句,奴婢想着瑶妃娘娘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妹妹,就先禀了瑶妃娘娘……”她说着连忙一叩首,“太后,奴婢知道此事失了规矩,可奴婢当时实在是吓坏了,见了瑶妃娘娘便来不及想那么多……”
青云看上去惊恐不已,连连叩首求太后和皇后恕罪,太后淡蹙眉头道:“也不怨你,适才六宫嫔妃见了也都颜色大变。”
青云得赦行礼谢恩,皇太后冷睇着我,寒森森道:“自你得封以来,这秽乱六宫的说法也不是头一次起了。哀家一直纳着闷,这样的事怎么回回都能与你扯上干系,今日看来确不是无风浪啊!”
庄聆一直端坐在琳孝妃身侧,神色恹恹地揉着额头道:“皇太后,她从当日初封琼章至今也快两年了,御前宫人时时有调动,有多少人去过那间房里、又做了什么事实在难说。如今就为这么一盒子东西,给一宫主位安上秽乱六宫的罪名,臣妾实难心服!”
“静修仪!”皇太后一怒,扫了旁边的帝太后一眼又强自平静了神色,缓缓道,“哀家没急着给她安罪名,这事大可慢慢查。罪名未定,哀家也不为难容华,把她明玉殿的宫人挨个审了就是。”
琳孝妃手里慢条斯理地翻弄着一块帕子,浅浅笑着道:“太后,且不说严刑拷打之下出了多少屈打成招的冤案;就按方才太后您所说的,罪名未定,她仍旧是宁容华,太后将她阖宫宫人发落了,又让她如何做这一宫主位呢?”她边说着边起了身,屈膝一福,“依臣妾看,不妨先叫郑大人来问问。御前事物皆由郑大人管着,是否有旁人进宁容华从前的屋子大人大约也是知道的。问清了这些,撇开了旁人的干系,再审起来也容易得多。”
她口气闲闲,字字在理,皇太后纵有不愿也只好应允。我微微侧目去瞧瑶妃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