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婉方才一觉睡得沉,如今三更时分倒也不觉得累。。可是转念想到郑瑞是半夜里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推了推郑瑞:“你匆匆赶回来,想来也饿了,先让宝钿打水进来给你洗漱。我记得睡前金钗温了饭菜在厨房里的,也让她们一并送过来。”
有温香在怀,郑瑞很是不想动弹,可连夜赶回来,身上确实是不爽利。再想起回来时宝钿说顾青婉的晚膳还未曾用,便点头同意了。”
虽是同意了,可还是在顾青婉身边磨蹭了好半晌才起身。
顾青婉拢了头发,这才唤了在外头守夜的宝钿进来。宝钿也是个机灵的,见郑瑞回来,便赶紧让厨房炊了热水,如今倒是用现成的。
等郑瑞沐浴出来,一应吃食早已经摆上桌了,顾青婉怕放凉了,又让人取了炉子进来温着。
郑瑞接过顾青婉递过来的热帕子净了手,便与顾青婉并着头用膳。顾青婉却是没什么胃口,只略微用了几口便搁了下来,只看着郑瑞。
想来这半个月郑瑞也过的不是很好,便是在昏黄的光下,也能明显的看到他眼下的淤青,显然许久不曾睡过好觉了。。顾青婉原本只是想着郑瑞十分辛苦,可瞧着瞧着便往他脸上瞧去了。
那些个宗室贵胄顾青婉多半都见过,坦白来讲,本朝宗室里鲜少有模样不出众的,郑瑞自然也是如此。靖王模样肖似裕丰帝,而郑瑞却与裕丰帝无半点相似。顾青婉听怀王妃提起过,郑瑞的长相倒与已经过世的德妃有七分相像。
自古江南出美人,郑瑞与德妃相似,却无半分的女气。
况且郑瑞也不是他人所说的那般心智不足,真论起来。这场婚嫁还算是她占了便宜。
一般人被这样盯着早就不自在起来,可郑瑞还是慢条斯理的用完膳 。用茶水漱了口,这才不疾不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青婉,倒是让方才岔神的顾青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偏过头,扯开话题道:“京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还得如实跟我说一说。”
郑瑞也不点破顾青婉的心思,只笑道:“只算是有惊无险罢了,如今皇兄回了京,大乱子是出不了了,。只是恪王还不曾伏诛。若他逃出了京,只怕是后患无穷。如今京中正乱着呢,我回来之前。已经连着好几家被查抄了,丢乌纱降爵的更不知几何。。”
“按理说恪王已经是丧家之犬,闭城搜了那么多日,早应该寻到人了。”顾青婉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见郑瑞已经饭毕,顾青婉唤宝钿进来撤了矮桌。便让她退出去自行歇息,屋子里便只留下顾青婉与郑瑞二人。
顾青婉饭后有些犯困,图松快便拿了迎枕歪在床上,却转头对郑瑞道:“你方才吃的多了,先消消食再睡,咱们先说说话。”
郑瑞自然是无不应。便把当日恪王爷带卫军逼宫,而卫军又临阵倒戈一事提了。便是当夜贤妃、丽妃与陈皇后那一出戏,竟然也一个情节都不差的说了出来。
顾青婉有些愕然。半晌才道:“你们在皇上身边也安排了人?”
“这是自然!”郑瑞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也算是我外祖未雨绸缪,当年母妃进宫的时候,他便留意宫中江陵籍贯的内侍,倒是从其中挑出了几个可用之人。这万全便其中一个。”
万全便是那万内侍的本名。
“我与皇兄搬出宫时,那万全也不是牌面上的人物。看着极不起眼。没想到熬了几年,竟然是他随驾伺候了。”
郑瑞只是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可顾青婉却听出不少其中的艰辛来。裕丰帝的近侍,宫里自然是争破了头,人人都盯的紧。万全能到如今的位子,除了他自己有手段之外,想必靖王爷与郑瑞也费了许多心思。
顾青婉心下想了许多,可终究还是问了出来:“皇上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瑞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沉默了半晌才冷笑一声道:“皇兄的皇位未坐稳之前,总归是不会让他死的。就这么去了,未免也太过便宜他。当年我母妃缠绵病榻数载,也有他一半的功劳,这份情我可不敢忘。”
郑瑞幼时落水,若是裕丰帝细查的话,定然会有蛛丝马迹的。可裕丰帝最后竟然处死了郑瑞身边的嬷嬷和宫女,其他的一概不提。郑瑞身边的嬷嬷是德妃从江陵宋家带来的旧人,处死了那嬷嬷便等于是剪掉了德妃的一只臂膀。
德妃在宋家烈火油烹时进宫,圣眷在身数年,直至裕丰帝收拢了江南的势力,裕丰帝才逐渐情薄。德妃也是聪明人,至此心灰意冷,这才有了郑瑞落水之后的痴傻。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可陈皇后暗中对德妃赶尽杀绝时,裕丰帝的态度竟然是默许的。
顾青婉倒是想起那日郑瑞烧糊涂了,噩梦中断断续续说的话,怕是德妃的死在他心中刻下难以忘记的阴影。
不同于他话中的尖锐,郑瑞脸上的棱角在光下显得十分柔和,顾青婉心下一动,便主动上前挽住他的手臂。
郑瑞低头看了顾青婉一眼,神色明显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