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那场震惊凤都的“大浩劫”后,凤珑宫终于选择了“脚踏实地”的建筑方式,一座座气派十足的宫殿楼阁落成,甚至在最中央砌了一座塔。
鹿容家族有座闻名遐迩的九幽台,帝都还有一座举世瞩目的望星楼,凤珑宫的重栖塔自然要小上许多,比起千丈的那座星楼,这塔只堪堪八百八十八尺。
老梧桐通天彻地,而在这塔上,除了能呼吸到更为清冷的空气和更为稀少的氧气外,没有什么荣光一样的存在,或许可以在窗口仰望昔日宫门的所在——那片恢弘浩荡的云彩,那片已经空无一物的天空。
这是教训,这是警示,这是凤珑宫上下,刻骨铭心不能忘的晦涩历史。
梧青衣领着忘忧,刚刚踏入重栖塔内,一个声音便劈头盖脸地轰了过来:“你还有脸回来?丢了一个长老还带了一个叛徒,你想怎么样?”。
苍老而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第一层的空间里,发出嗡嗡如洪钟的声响。
忘忧被这声音震得身形凌乱,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了脚跟,有些不安地看了梧青衣一眼。
原本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刀光剑影的准备,谁知道一上来便是针对梧宫主?这种家常一般毫无效力的责问到底意味着什么?
忘忧可不认为事情可以在这样轻松的数落中得以解决。
她眨了眨眼睛甩开视网膜上一个个的黑点金星,发现第一层除了这位长老,并没有其他人。
这位长老她也不陌生,当时雪唐力诱凤珑宫众长老时,发话的始终就是眼前这么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透着**生机的躯体,现今几句话便焕发出强大的能量。
梧青衣并不意外,甚至面无表情:“都来了?”。
这老者住了嘴,颇为复杂地瞥了忘忧一眼:“都在第二层等你。”。
梧青衣点点头,她忽略了盘旋在高塔内的十来只高大坐骑与蜿蜒而上不知延伸到哪里的藤蔓,径直走上了阶梯。
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忘忧在身后默默地跟着,她的身后还有一位强大的大长老,可是她的注意力依然全部地放到了前面那个身影上。
相比红衣长老的温柔诚挚,她总觉得青衣宫主强硬的姿态下,少了那么一点儿人味。
可是看着现在那个执意走在自己前面,不给出任何理由的身影,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凛冽味道,让她不自觉地从心底涌起一股钦佩的情绪。
这就是强者。
一叶扁舟试图渡过江河,一艘巨轮乘风破浪,在前面保驾护航。
“323,324,325。。。。。。”忘忧在心里默数。
一步一步,走了329个台阶,终于到达第二层的入口——审判堂。
衣着光鲜的长老们围成两个半圆,过高的座椅对站立堂下的人形成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上首第一把缀着三根凤羽的椅子是空的,左手边第一把雕着梧桐叶花纹的椅子也是空的,右手边的一只石凳,也是空的。
大长老从她们身后走出,颤巍巍地坐上了右手边那只石凳,轻咳一声,再次变成了那种有气无力的状态:“开始吧。”。
梧青衣的眼睛瞥了一眼那把属于她的座椅,再仔细看了看两边坐得满满的长老,确认没有一把空椅子的存在,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梧副宫主,希望你明白宫主把这凤珑宫交付给你的苦心。”,角落里,一个面色阴沉的青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梧青衣的眼光都没有移动一下,好似把这句话当成了空气。
“桐红衣离开凤珑宫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请你坐回位置上,履行副宫主的义务。”左边一个老妪严肃道。
“红衣是回去担任梧桐族长。”涉及那个柔弱的妹妹,梧青衣终于有所触动,开始反击。
“这里是凤域的地盘。哪怕是第一家族继承人,也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小妹担任长老时兢兢业业,教导弟子倾尽心血,现在她终于有好的归宿,难道诸位不该为她欢庆送行?”
“这里是凤域,红衣的离去,是我们凤珑宫一大损失。”。反驳的声音终于尖锐起来。
梧青衣点头,快速地下了定论:“人走茶凉,有失公允。”。
“你是凤珑宫的副宫主,请你摆正你的立场。”那个老妪依旧古板而认真地说道着。
“如果红衣是凤域第一家族族长,诸位还会如此?”。
寂静无声。妥协是利益交换,强权也是因为有利可取。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那个老态龙钟的大长老身上,希望他为这场面说上一两句话。
可是当时对着雪杀神也敢顶上一两句的老头,眯着眼沉默,好似睡着了一般,与身下那黑黝黝的石凳融为一体。
无奈嫉恨愤怒,灵皇们的情绪有失控的倾向。
古板若枯木的声音再次响起了:“红衣长老的事可不议,你身后的弟子,请交由我们处置。”。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