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陆辰儿醒来时,程氏早已起来,陆老爷已上朝去了。
陆辰儿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在旁侍立的云锦,抱怨道:“我昨晚不是嘱咐过你,今天早点唤醒我起来,怎么又不叫我?”
云锦忙回道:“夫人是卯时初刻起来时,奴婢原是要唤醒姑娘的,只是夫人瞧着姑娘睡得熟,说姑娘赶了许多天的路,只怕是累坏了,让姑娘好好睡一觉,不让奴婢唤姑娘醒来。”
陆辰儿心里有些懊恼,昨晚没等到父亲,一早醒来又晚了,没好气地瞪了云锦一眼,“你到底是我的丫头还是娘亲的丫头,我嘱咐的话就白嘱咐了?”
“你这丫头,瞧你这话说,难不成你的丫头娘亲就不能使唤了,再说了这回要在京中住上些日子,你急什么,你父亲早上走的时候说了,今日会早些回来。”
只瞧着程氏一脸嗔怪走了进来,早已梳洗好了,收拾得干净,大约已从外面走了一圈回来了,陆辰儿忙下了床,上前去搂着程氏的胳膊,一脸的嘻笑,“娘亲,我这不是没见着父亲,小小的抱怨一下,而且娘亲都起来了,我还懒在床上,女儿心里正自羞愧不已。”
“去,去,去,”程氏推开陆辰儿,“醒来了,就赶紧穿衣梳洗,这样蓬头垢面成什么样子。”
陆辰儿笑了笑,连道了几声好,让云锦和红袖服侍她梳洗。
程氏坐在内室并未出去,一脸的慈爱,细细地望着陆辰儿,目光柔和,舍不得离开,后来。瞧着红袖替陆辰儿梳头,起身走了过去,接过红袖手中的楠木梳,亲自替陆辰儿篦头。
“娘亲。”陆辰儿惊讶地转过头,总角之时,程氏总爱给她梳头,后来渐渐大了,陆辰儿越发觉得不好意思,程氏便也作罢,许多年没再给陆辰儿梳过头了。
“怎么了?”程氏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尔后转了一下陆辰儿的头,又接着给陆辰儿篦头,“如今你难得在娘亲身边。老爷来京,虽说荣贵,却也失了天伦,这一年多以来,娘亲常想着。假如当初老爷没有应了征辟,还在宣城,一家人常见面,怎么瞧着都比现在天远地远的一年到头难得见上一面强上许多。”
陆辰儿听了这话,微微一怔,没有应征辟。上一世父亲便是没有再入朝,进京前的那三年多时间里,一家子的确相聚一堂和和乐乐。
只是谨哥儿不好学。十九叔一家子又时常来打秋风,父亲和娘亲却也不胜其烦。
而她那时呢?
那时,程常棣在松林书院,几个月才能回去一趟,每每程常棣回书院后。她便开始期盼,陆菁儿还笑话她要成望夫石了。
“哪有那么多假如。”陆辰儿勉强笑了笑。
“是没有那么多假如。”程氏微微叹了口气。瞧着陆辰儿,似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梳头的动作十分的轻柔,力道很小,像对待一件珍藏的瓷器,生怕弄痛了陆辰儿。
好一会儿,只听陆辰儿道:“娘亲,还是让红袖给我绾个发,也不知道桃夭起来没?”
“那丫头却起得早,送老爷出门后,那丫头就过来了,瞧着你在睡觉,我吩吩咐了玉翠带她各处逛逛,当是熟悉一下院子。”
“她自小养成了习惯,来了城里许久,也改不过来,反而常和我说起,早睡早起,对身体好了,可我偏又是睡懒觉睡习惯,每日都得让云锦叫我,才能按时起来。”
“说起来,我还想问你,她既是孤儿,一时心善收留了她也就罢了,怎么想着认她做妹妹了?”
昨儿初见面,陆辰儿就看了出来,程氏不喜欢桃夭,听了这话,少不得把当初李皓白他们在蓝田乡遇困的事说了一遍,因桃夭对众人有救命之恩,又生性淳朴,因而才有此举。
“竟还有这样的事,那半年时间里,你们到底还碰了些什么事?”
瞧着程氏满脸惊愕,陆辰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初这一段也是瞒着娘亲和父亲的,不由暗自后悔,忙不迭地道:“除了这事,再无旁的事了,这不都因为后来大家平安无事,觉得没必要让家里担心,因而,才没提。”
程氏瞧着陆辰儿的目光尽是质疑,很显然是不信,陆辰儿转身,从程氏手中拿过楠木梳,靠在程氏怀里道:“娘亲,我现在不是平安无事地站在您跟前了,您瞧瞧,我可短了什么,当初从乡间回来,云锦可仔细检查了一下,我身上连一根头发都没少,不信,您问问云锦。”
“你呀,”程氏伸手点了点陆辰儿的额头,尔后才庆幸道:“说得也是,你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往后得好好嘱咐二郎,再不能让你乱跑了。”
听着程氏说得亲昵,陆辰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唤了声娘亲,又不知道说什么。
上回她来京中的信,未曾提到和李皓白的事,只说她想父亲和娘亲,想进京中。而娘亲给婆婆写的回信,昨日问起,才知娘亲说的是给她在京中请了位妇科圣身,是调理身体的好手,为子嗣计,让她回一趟京中,又提起,今年是大比之年,应该让李皓白在松林专心读书,父亲另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