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笑声传来,站在前边树阴底下的李璟回过头,望向不远处,不由微微一怔。
陆辰儿和李皓白坐在台阶,皎白的月光下,陆辰儿笑得肆意,一张清丽的脸庞上明眸流转,透着丝丝满足,李皓白眉目清俊,脸上溢满笑容,犹如明媚春光中习习和风,俩人相依相偎,时尔浅笑低语,淡淡的欢愉流窜其间,看起来格外的和谐美好。
好一会儿,李璟才转开眼,只觉得眼角微微有些干涩。
这不是他希望的么?
于是,收了收心神。
“怎么说?”
这话一问,旁边的余丙秋不由吃惊不已,暗想:难不成方才他说得口干舌燥,主子竟没听。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这么说,县里没派人来?”
“原本秦大人是要派衙役过来的,但匡山长得到消息后,亲自去找了秦大人,只说既然大家都平安无事,这事就不追究了,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大了对书院影响不好,没法向外人解释,书院的学生出外巡游,还带着女眷。”
余丙秋顿了一顿,又道:“我们的人快了一步,护卫送过来的信,大约这两天也就到了,有匡山长给了石先生的信。”
蓝田乡的事后来闹得那么大,这回的事,匡山长不让追究,真是因为女眷的缘故?
李璟不确定,“不管他,我们的人查得怎么样?”
“山寨后面,发现了一条密道,密道能往同里老虎山,还有其他几个地方,不过都是在休阳县境内。没有一条通往邻近的翕阳县,而且,我们的人还发现了一个隐密的大地洞穴,山寨里的东西都没有带走,而是全部搬进了那个大洞穴,乙夏那边说,他怀疑山寨里的人没有打算要放弃铜岮山,不过是等这阵风头过了,仍旧回来。”
听了余丙秋的话,李璟沉吟良久。好一会儿才道:“你派人去告诉乙夏,暂时按兵不动,派一小部分人出去打探消息。其余人等都留在山寨监视动静既可,不必急着忙活,等蛇出洞。”
李璟隐隐觉得,匡山长亲自去找秦大人,不让官府介入此意。似乎有点不对劲,至于那位杨先生,似乎也不是寻常人,之前不仅在县里投过诚,还去山庄投过诚。
***********
过了十五,石先生接到匡山长的信后。便带着大家启程回松林。
一路行程十分的缓慢,走走停停,到了八月底才到松林。自然是各回各家,廖怀音把桃夭带走了。
陆辰儿踏进院子,瞧着迎在外面的云锦等人,恍如隔世,有些恍惚。
“姑娘瘦了。二爷瘦了也瘦了……”
一回来便听到了,云锦就唠唠叨叨。这回没带她一起出门,云锦心头那股怨气,都积攒了半年了,怎么都得让她发泄出来。因而,陆辰儿只得随她去说,并不多理会。
回城时,天色已暗,陆辰儿便没有立即去匡府了,打算明日一早过去。
云锦和罗绮俩人伺候着梳洗时,陆辰儿不由有些不习惯。云锦握着陆辰儿的掌心,只觉得有些勒手,仔细瞧去,掌线的纹路明显许多,又是一番感叹,“姑娘下回出门,不能再撇下奴婢。”
“行,没有下次了。”陆辰儿靠着石青色大迎枕,半躺在美人榻上,只觉得软榻柔软无比,十分舒服,再也不用担心会硌得难受了,躺了一会儿,还像个暴发户似的,还特意用手摸了摸榻上的秋香色大条褥,一时生出无限感慨。
两世为人,在这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在她眼中,仿佛一切原本就该如此,前世,程常棣和她说起世道不易,许多人生活窘迫,三餐不济,让她不要浪费粮食时,她还只当程常棣说笑,当不得真,但是这趟出去了,看到了许多,更因为有了亲身体验,有了对比,方才发现,生活原来十分不易,并非所有的生活都是一样的。
临塘乡吃了大半个月的地瓜,到后来闻到地瓜的味道就想吐,这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在蓝田乡,水患之后,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挣扎,离乡背井,沦为乞丐,只为了讨一口饭,听说桃夭说乡间的事……一切,都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若是前世她能看到这些,能知道这些,哪怕后来,后来她再难过,再过不下,她都不会寻死,怎么都会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
父亲和娘亲肯定也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
陆辰儿出神许久,直到李皓白进来,陆辰儿才恍过神,“你们明天要回书院吗?”
“不要。”李皓摇了下头,到美人榻榻沿上坐下,“石先生今天直接上山了,我们几个暂时不用回书院,接下来几天,我们一起整理资料,让程家表兄执笔,把那篇文章写出来了,我想着既要聚到一起,不如还是到我们院子来,大家也都熟门熟路,刚才分别时我先和石先生说了,明天上午,大家就会过来。”
陆辰儿微微坐直了身,瞧着李皓白望着她,似在问她的意思,不由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直接让丫头吩咐林妈妈和福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