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手,此刻正抓着他的脚腕,于老头心肝俱裂。
踉跄的倒在了地上,脚不停的乱蹬,挣扎着往后退去,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怎么甩,那只手都紧贴着他,透过腿上的棉衣,都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哎呀,妈呀,诈尸了哇!”浓重的呼吸声,粗喘着,在这漆黑宁静的夜里,更添几分阴冷诡秘,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于老头看着那只手渐渐的往上升,紧接着是胳膊露了出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让他爬不起来。
借着冰冷的月光,于老头看到一个身影,慢慢的从地上凸了起来,正对着他的是一团乌黑,他刚要伸手挥去,那团乌黑动了,同时感到一道渗人的光,射向了他,止住了他的动作。
“啊!”于老头看着眼前满脸是血,只露着一双眼白的头颅,又是了一声尖叫!
“诈尸了!诈尸了!”不停的惊叫着,连自己的腿被放开了都未发觉。
“闭嘴!”尖锐的吼叫声传来,将于老头剩下的尖叫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噎着他。
只见那个仍半趴着的身影,在发出了一声吼叫之外,按住了身边的尸体,努力挣扎着站起了身,环顾了一下,才看向他。
“这,是哪里?”声音不复尖利,可是仍透着股阴森。
“你,你,你是人是鬼?”张口结舌,于老头牙齿打颤,问的断断续续。
“是鬼的话,你还能活着么?”没好气的开口,张瑗缓慢的踱步,走向于老头,就看到她走一步。于老头往后挪一下。
“好好好,你是人,站在那,你你你别过来!”于老头儿此时才注意到,眼前的人身量瘦小,听声音,更好似女子,虽说心中的惧意淡了些,可是仍旧不敢大意。
闻言,张瑗止住脚步。看向他,定了定神,才虚弱的开口道。“老人家,请,请问,这里,是。是哪里?“
看到张瑗停下,还这般有礼的和他说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拍了拍胸膛,一骨碌爬起来,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这里是杭州城外的乱葬岗。你,你怎么”
“老人家,您。您不必多问,请,请问您,城,城门的。的方向在哪里?”
一句话说完,张瑗只觉眼冒金星。浑身虚弱的厉害。
“城门在”还不等他话说完,就看到张瑗的身子来回晃荡,直直的倒了下去。
于老头呆住,怎么回事?
大着胆子来到张瑗身边,蹲下身子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淡的几近于无。
这可怎么办?要是死了还好,自己转身走就是了,可是这还有气息,那就是没死,让他眼睁睁放着活人不管,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长叹了一记,罢罢罢,先把她弄出这个鬼地方再说。
弯下身子,想要将张瑗抱起来,奈何他已经多日不曾进食,又年老体弱,如何抱得动?
看了下天色,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他重新来到那个对叠着尸体的地方,来回翻找,不多时,就寻到了一两条捆绑犯人的麻绳。
将绳子在张瑗的身上缠了几圈,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身上,试着往前动,倒是能够走动,随即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拖着昏迷不醒的张瑗,一步步的离开了这个臭气熏天,肮脏诡异的乱葬场。
出了林子,于老头走一步,歇三步,终于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拖着张瑗来到了他栖身的破庙里。
将绳子解开,安置在屋角的茅草堆里,此时,天已经些微的明亮起来,张瑗身上破碎的衣衫,还有双手上的血痕,映入了于老头的眼帘。
“啧啧,你和谁这么大仇啊,竟把你打成这样!”
搬来一些柴火,掏出两块石头,不停的碰撞,想要升起火,来暖一下凉透了身子,可是几次都未成功,终于在一次大力的碰撞之后,微弱的火星溅了开来。
赶紧将柴火置于其上,缓缓点燃的火光,照亮了他的满脸沧桑。
火势越来越大,不一会就温暖了他的周身,于老头透过跳跃的火光打量着蜷缩在墙角的张瑗。
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还满身的伤痕,脸色更是青得发紫,要不是他亲眼见她站起来说话,定会以为是一具尸体。
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碰到了这样的人,于老头迷惘了,他救得到底对不对呢?
看着身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张瑗心头雀跃不已,她回来了,她终于回到家了。
飞快的奔跑起来,将路边的摊位碰歪了也不在意,就这么一路疾驰的跑到了巷子口。
那个魂牵梦萦的门,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只要她再走几步,就能推开门,见到她日夜挂牵,支持着她跨越了千山万水,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够再次见到的家人。
不知道爹爹和娘亲变成了什么模样,鹤龄有没有再欺负延龄了,延龄还是不是依旧那般后知后觉,单纯懵懂。
喘了口气,她一步步的往前挪着,等到她终于来到了家门前,额头竟沁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