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距离上元节的喧嚣已是过了半个月的功夫,节日的气氛渐渐消散,京城的百姓也恢复了往日里的活计,为生存,为享受,为未来,辛勤的忙碌着。
呼啸了好几个月的冷风此时仍未停歇,吹的路边干枯的枝桠随风摆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落在匆匆前行的百姓身上,往常那萧瑟的寒意却是疏淡了不少,斜阳眷恋的挂在天际西边的一角,只余稀松的亮光残留在这逐渐萧条的京城大街上。
乾清宫
精致的琉璃沙漏中流沙一点一滴的落下,代表着一去不复反的时光,耳边不时传来轻微的响动,转瞬间就又恢复了宁静,这人世间最高权力的所在,此时此刻竟有了些安详的味道。
怀恩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银耳莲子羹,来到伏案查看奏章的朱见深身边,“陛下,您歇息会儿,已经看了一个时辰的折子了,先垫垫肚子再接着看也不迟。”说完将精致的白玉碗放到了龙案上。
听到怀恩的话,朱见深抬头看了看沙漏,已经酉时了,他竟恍然不觉,放下手上的奏折,朱见深揉了揉紧绷的眉心,端起了白玉碗,一口气将其喝完,接过怀恩呈上的锦帕轻拭了下唇角。
“怀恩,汪直离京多少时日了?”语毕起身,捶了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朱见深提步往外走去。
“禀陛下,汪直走了十五日了。”紧跟的怀恩回想了一下,距离汪直出京恰恰十五日的光景。
“可有消息传来?”朱见深边走边问,看向身后的怀恩。
“陛下,想来汪直应该已经到达大同府了,您不必担心,再说了还有威宁伯王大人在,此次必会再创辉煌战绩。”已经多日没有了军队的消息。怀恩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可是在皇帝面前却是丝毫不露,反而语气笃定。
“嗯,那王越倒是个文武全才,朕虽说有些忧心,但还不至于焦虑,算了,时候到了自然会有消息,汪直那小子还从未让朕失望过。”丢下心中的包袱,朱见深吸了一口殿外冷冽的气息。只觉得精神一振。
“对了怀恩,这几日太子在干些什么?”想起自己的儿子,朱见深凝眸。
“陛下。太子这几日都在文华殿接受师傅们的教导,微臣听说,太子的寝殿烛火都一直燃到深夜才熄。”怀恩的口气中满含心疼,这般勤恳的太子,让他心头担忧不已。从小身子就弱,可是近年来病的次数倒是少了些,可也止不住这般熬着,还是个孩子呢。
“竟有这回事?”朱见深挑眉,早听说儿子用功非常,可是这样熬着对身体是大忌。怎不让他惊诧。
“他身边的人是如何伺候的?竟然让他这般疏忽身子?”陡然爆发的怒意让怀恩更加小心翼翼。
“陛下,何鼎和秦罗只是下人,如何能忤逆太子?”
“这倒也是。这孩子决定了的事情还少有人劝得住他,算了,也到了晚膳的时间了,去清宁宫,朕去看看他。还有母后。”
“好,微臣这就去备轿。这天可大意不得。”怀恩说完,得到朱见深的示意之后转身下去准备了。
还未进入清宁宫的大殿,阵阵欢声笑语就传了出来,盈白的手指挑开了锦缎夹棉轿帘,朱见深的嘴角随之高高翘起,心情颇好。
抬首止住了即将宣告他驾到的内侍,他抬脚下轿,来到大殿的门口,示意门口的宫人噤声,一脚迈了进去,沉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何事让你们这般开怀?也告诉朕听听,让朕也高兴一番!”
笑声猛地顿住,殿中的众人同时看将过去,身罩紫色圆领团龙常服的人正是皇帝陛下朱见深。
在场的众人立即起身,除了周太后之外,向朱见深躬身行礼。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安。”
“奴婢叩见万岁,万岁金安。”
“好了,都平身吧,朱见深打量了一下,当真是乱花迷眼。
红衣淡妆的皇后,浅紫色沉韵的宸妃,玉色光华的德妃,还有鹅黄温雅的顺妃,此刻正浅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并未看见心爱的女子,朱见深心中长叹,贞儿啊贞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收起心思,大步走向主位,朱见深抱拳行礼,“母后,儿臣来您这里蹭顿饭,还请您务必怜惜儿臣。”
“皇帝这话说的,你要来,哀家还能让你饿肚子不行?芷汀,去把给皇帝备着的晚膳端上来。”
“是,太后,陛下,清宁宫里每日都备着您最喜欢的食物,就盼着您来呢。”芷汀领命,向朱见深淡笑说道。
“儿臣始知,母后拳拳慈心,是儿臣不孝,日后但凡得空必定来这里叨扰母后。”朱见深感动不已,虽说幼年时母后跟随着父皇囚禁在南苑,可是她的一番爱意却是如此深沉。
周太后眼角微湿,随即笑着说,“知道你国事繁忙,也不必来的太勤,偶尔来陪哀家用一次就可以了,虽说你不在,可是还有阿福和其他孩子,还有这些孝顺的妃嫔,哀家也是开心的。”
“母后”朱见深语不成,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