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的声音不小,即便院子里那样热闹,但她拨着高的声音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伙都不约而同的噤了声,朝着秦黛心看过来。
“李婉儿,你快点给我开门。”秦黛心口气不善,她似乎从没有对谁这样剑拔弩张的说过话,特别是对李婉儿,因为年纪相当,性情脾气相近,两人之间一直有商有量的,秦黛心这样不爱与人称兄道弟的人,都婉儿姐姐长,婉儿姐姐短的叫着,可见二人关系是极好的。
今儿怎么这样?
裴虎朝如意看了一眼,他的小媳妇一心一意看着自己的主子,没有接收到他问询的目光。
裴虎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慢慢放进箱子里,又跟周围的人使了使眼色,示意大伙儿跟着他回厢房去。
这事儿他们可不能跟着掺和,对面住着的人是三小姐的朋友,又是段大哥的意中人,他们留在这里容易让人尴尬,想看热闹也得兄弟们关起门来偷偷看不是?
因此他才会想着让大家回厢房里待着去,总得给段大哥留些面子。
在陈记杂货铺待着的这七个人,都不是好事儿的主,特别是对一个女子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表现出太浓烈的好奇心来!而且他们一向对裴虎的话深信不疑,因此大伙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把手里的东西恋恋不舍的话回箱子中,一个个的都回了厢房。
段兴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些人留下看热闹,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开口撵人吧?
秦黛心把房门拍得震天响,里头愣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秦三小姐这个气啊,李婉儿性子刚烈火爆,一张刀子嘴能言擅辩,何时也变成了没嘴的葫芦了?
“李婉儿,我知道你在里头,怎么,遇着点小事就怂了。就当缩头乌龟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李婉儿,你敢在街上跟七八个波皮打架,怎么就不敢面对事实呢?这世上有多少人期望自己能找到亲人,希望能重新得到一份属于来自亲人的温暖,求之而不得,你这运气好的家伙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不惜福是会遭报应的……”
如意还从没见过自家小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一时间也愣住了。
在厢房里看热闹的几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一面把耳朵贴在窗子上偷听。一面悄悄的议论。
“三小姐骂起人来可真泼。都要赶上乡下老娘们了。”
“浑说什么呢。这叫激将法,懂个屁。”
“就是,就是。不过我还真没见过三小姐这般模样,她以前都跟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眼前这样,还真没见过,有点像母老虎。”
“你懂什么,就算是母老虎,那也是个俊的,你们没瞧见那个王爷,好家伙,那气势,好像天下人都不在他眼里似的。偏他看到三小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行了行了,闭嘴,好好听着。”裴虎低吼了一嗓子,不知道死活的东西。三小姐和王爷也是他们能议论的吗?一个个儿的心里也没个章程,要是让段大哥知道自己等人在屋里偷听,那可如何是好?
院子里的拉锯战还在持续着。
秦黛心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纸飘了进来:
“……李婉儿,你活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别的追求了?你不想报仇了?只想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待一辈子不成?前几天是谁对我说可惜父母双亲不在了,自己觉得这是今天的遗憾的?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不是?你姓纪如何,姓李又如何?纪李两家早就拼除门第走到了一起,不然哪儿来的你?你就忍心看着李大夫在九泉之下无法瞑目?你为什么不敢去面对他的错呢?他是有私心,可他毕竟抚养你长大成人了,纪笑海为了你都要成为别人家的奴才了,你就不能……”
秦黛心说得正过瘾,谁知房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
秦黛心一愣,挑眉看向来人。
李婉儿一身劲装,梳着一条油光水滑的大辫子,脸上未施粉黛,双眼微肿,眼角眉梢上都带着寒意。
如意看了暗叫一声糟糕,这李姑娘看起来面色不虞,该不会是被小姐说恼了,二人要反目了吧?唉,小姐也是,语气就不能缓和一些吗?都是劝人,好听也是劝,难听也是劝,怎么就不能挑些软乎话说呢?您可就李姑娘这一个朋友,若是得罪了她,日后您可就是孤家寡人了。
秦黛心却没想这些,反倒有些想笑,不过为了面子,还绷着,冷声道:“怎么,舍得出来了?”那样子哪里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说话?分明像是在跟冤家对头挑衅一样!
李婉儿也不客气,寒着一张脸问,“你说谁是缩头乌龟?说着躲到乌龟壳里?”
如意连忙上前一步,安抚道:“李姑娘,您别多想,我们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她,她还不是怕您想不开嘛,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想激您出来。”
李婉儿也不理会如意,只道:“本姑娘不过是困乏了,想好好睡一觉,你这人没事儿跑来骂街,皮痒想打架不成?”
秦黛心勾嘴一笑,这才是她认识的李婉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