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见父亲这样说，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含在眼眶里，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来，小嘴紧抿，瞪着高鸿。
“瞪什么瞪！听到了就赶紧走！别等着我把东西给你们扔出来！”高鸿对着高明横鼻子竖眼，明显就是在迁怒。
高妈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柔声对高明说道：“明明，去把你妈—的东西拿来，以后你们就住在这儿了。”
高妈本来在镇上，听到敲门声，就起身开门。当看到门外的人，高妈愣是呆了半天才回过神。赶紧问了一句，你是谁。
不料这句话刚问出来，就听到面前的女人“哇”地一声痛哭！
高妈一时让她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那人也太惨了点儿，脸肿的都看不清五官了。眼睛估计是哭得太多，都肿的跟个桃子似的。
“你别哭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说。”高妈无奈地说道。
“大嫂！是我啊！我是崔红！”说着又要哭起来。
“你……你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高妈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只是赶紧让她进了屋。
过了半天才知道，她那脸上的伤是高鸿和那寡妇打的。
高妈看崔红脸色苍白，连嘴唇都起了皮，只好把她送到镇上的钱医生那里去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然后找了辆机动三轮，拉着两人回村里。
说实话，高妈真没想到高鸿会打女人。也没想到他会绝情到这个地步。竟然连看病的钱都不给崔红。
而崔红的娘家人也是个极品，竟然不让崔红回去。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崔红的老子娘已经过世了，如今两个哥哥也已经成家。那家里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娘家不接受，高鸿这边又要赶人，崔红又没钱去市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头发也隐隐地有了银丝，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看到她眼里的万念俱灰，高妈忍不住想要帮帮她。同是女人，对她的心思，她还是能揣摩个大概的。
于是听到高鸿如此讲，高妈就忍不住这样说道。
“大嫂！你可别忘了，崔红已经不是我们高家的人了。”高鸿桀桀地笑了两声，阴骘地看着崔红。
“她虽不是我们高家的人，但高明是！”高妈实在不想看高鸿一眼。所以声音异常冷漠，话语异常简洁。
“呵呵！随便！赶紧给我搬出去！我还等着地儿住呢！”高鸿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经过高明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高明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村长脸色难看地瞪着高鸿的身影，他真没想到，高鸿对自己的儿子还能这样歹毒。
“明明！你没事吧？”崔红赶紧走到儿子的面前，紧张地看着他。
“没事儿！”高明侧了侧身子，躲开崔红的触碰。
崔红见儿子这样，眼一红，泪水哗哗地又流了出来。
“你别哭了好不好！你的眼泪不值钱！你看那寡妇，人家才会哭，人家哭的才值钱！”高明突然吼了出声。眼神里满是受伤。他忘不了母亲和父亲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来踢去，不愿养他的事实。
“明明……”
“你别喊我！你怎么不想想你不要我的时候说的话！这个时候怎么又想起我了？因为你没办法回我姥姥那儿，因为大伯给了你房子？还是想着没人娶你了，让我给你养老？”高明像个受到惊吓的刺猬，把刺留给身边的人。
崔红一下子瘫倒在地，捂着脸“呜呜”地哭着，身子颤抖的像风中的树叶。
“又哭又哭！你能不能争气点儿？能不能别让那寡妇看扁你？”能不能别让我给你撑起你的天空？
高明看着不住哭泣的母亲，看着看着，忍不住上前蹲下身子，抱住她失声痛哭。
高妈忍不住擦了擦眼睛，这孩子是被逼着一夜长大的啊！
在农村，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已经是大半个劳力，该懂得几乎都懂。但像高明这样从调皮捣蛋到现在的隐忍懂事，中间历程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有切身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