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霖和夏堇离开明月楼之后,找了一家茶楼喝茶。江世霖不精茶道,只觉得在袅袅的茶香中,夏堇的动作煞是优雅迷人。此时此刻,她的身上自有一股沉静的气质,让人沉醉。
夏堇低头看着碧绿的茶叶在滚水中舒展身姿。她的心刚刚经历冰与火的交替,此刻就像热水中的茶叶,正备受煎熬。唯一的不同,她无法展开心中的郁结。
“大伯与你说了什么?”夏堇迫切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江世霖闻言,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散去,低声说:“他的确与整件事有关,可能知道谁是幕后之人……”
“所以是大伯父,或者大伯母?”夏堇问得急切。
江世霖摇头道:“先前我也觉得是大伯父,但假印章的事,大哥显得措手不及。若幕后之人是大伯父,他不该在那个时间点捅出那件事。至于大伯母,她的动机不足……不过,她娘家在京城,或许动机与某件旧事有关……”
“若不是他们,大伯有什么理由涉入这些事情?”
江世霖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会从大哥身边的人着手,不过我已经与他达成协议,把过去的一切画上句话,所以我们得暗中行事。我不想再把幕后之人逼急了,闹出人命。”
夏堇诧异地抬头朝江世霖看去。“你还在为来喜受伤的事自责?”
“其实不止是来喜。”江世霖拿起茶杯,一口饮尽,“我们不是阎罗王,更不是判官,没有人能够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使是罪大恶极的人,也该按律法处置。幕后之人简直把人命当儿戏。”他义愤填膺。
夏堇眼中的诧异更甚。当初,在明月楼的后巷。他对她的威胁凌驾于律法之上。此刻,他的话根本不像一个纨绔应该说。“相公,你相信律法,所以喜欢看有关刑律的书籍?”她试探。
江世霖愣了一下,敷衍着回答:“我只是觉得,不应该再死人了。”
“相公,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天下着大雪……”
“你又要控诉我逼婚于你吗?”江世霖执起夏堇的手,亲吻她的手指,“我想,幕后之人想要卷土重来,。需要一定时间,在此之前,我想从大哥手中接管家里的生意。特别是矿场的一切。家里的事,你得好好注意着。”
夏堇心中失望。江世霖分明是故意岔开话题。先前那两个小丫鬟的对话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相公,老爷一开始上门求亲,因为我读过几年书。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在明月楼的后巷,你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都那么久的事情了。我如何会记得?”江世霖不以为意,又抬眼看了看夏堇,“我说过很多次了,重要的是将来,不是过去。你就是太喜欢胡思乱想。将来,等我们有了儿女……”
“若是我一直生不出儿子呢?”
“你看看。你又来了。这才几个月时间……”
“我是说,万一我像母亲那般……”
“放心,我们会有儿女的。”江世霖起身换了位置。坐在夏堇身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郑重其事地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随缘。”
夏堇凝视他的眼睛。她不该怀疑他。撇去以前的种种。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或许就像他说的,她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把两个小丫鬟的话当真。只是,她们说,他最信任的是杏红和春娘……
“相公,我们就这样走了,春娘会不会为难?”
“没事的,我早就与王二等人说过,让他们自便。而且明月楼的事,一向由春娘打理。我受伤的时候,她一直做得很好。再说,绿萝关入大牢,王二正想着法儿救她呢!我不想他看到我恼火。”
“王公子会不会真的把绿萝救出来?”夏堇不希望绿萝的事再次横生枝节。
江世霖见夏堇的眉宇间,郁结之气不再,也就没追问刚才她为何心情不佳。见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他笑道:“你看,你又小看自己的相公。绿萝对王二他们而言,不过是明月楼的一个姑娘。他想救她,只是摆个姿态给我看罢了。”
“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不过是看我们感情好,夫妻情深,嫉妒罢了。”
“哪有人这样说话的,再说王公子他们有什么可嫉妒的。”夏堇说着,递了一杯茶水至江世霖唇边。
江世霖就着她的手,把茶水一饮而尽,又在她耳边低语。夏堇被他逗得面红耳赤,渐渐放下了两个小丫鬟的对话。
直至两人用完午膳,回江家的路上夏堇才想起询问春娘的来历。按江世霖的说辞,春娘本是欢场女子,识文会画,但遇人不淑,帮她赎身的男人与男人的妻子多番虐打她。被他母亲救下之后,便帮着他的母亲管理嫁妆。之后明月楼开张,他的父亲命她去帮忙。
这番说辞中,江世霖所言大半是事实,除了他没有告诉夏堇,江光辉最初让春娘去明月楼,主要是为了过滤他身边的女人,以防他遇上居心叵测或者身染恶疾之人。另外,江世霖曾怀疑春娘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但他并没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