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抬了抬颌,示意道:“刚才你也瞧见那头木棚里的情景了,大小料子堆放的齐整不说,就是门口守着分发的小厮,也是一边唱名一边提笔记录,可见平日里也是个惯司此项的。”
被二管事这一句提,落在其身后的小厮,忙不迭抬手罩着眉框张望起来。只见木棚门前的破旧长案前,那小厮依然已故稳稳坐着,一边翻阅记录,只等着工匠取了料子便是一笔落下,煞有介事。
“再看这些工匠们臂膀上的袖章,可是格外醒目?”
“这是……?”要不是二管事提点自己,又怎么注意到看似穿着打扮都何其相似的工匠们,却是分出了好几色的袖章来。有同色一处忙碌的,也有几色混杂一起的,却丝毫看不出纷乱之象:“二管事可曾见过这般的?”
问得自然是工匠们臂膀上绑着的袖章,却见这旁的二管事亦是缓缓摇头:“平生仅见,不过却还能看出些许门道来,好似绑了那红色的……,。”
久而久之,这原本就是工匠之后的王府二管事,也已能辨得分明了,边是娓娓道来边是不住点头:“好法子,真是好法子,如此一来倒是省却了不少时日,也便于看顾这偌大的所在。”
“老哥可是看出其中的好处来了?”忽听得身旁另有一个声音响起,两人都不由得小吃了一惊。偏转头来,才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苍头,笑指着对面那处问道。
果然在其臂膀上,也找到同色的袖章,这才引得二管事含笑追问一句:“看你们这等装扮,可是同为泥瓦匠?”
就见那旁老苍头欣然点了点头,应道:“绑了这土色袖章的,不单都是泥瓦匠。还能分出是哪个工头领来的人。”说着忙是侧转了臂上的袖章与他们细看。
此刻却是瞧得真切,赫然一个指甲盖大的庄字,落袖章左上。再看袖章正中,却是还引有一个茶碗口般的上字,不免又添好奇:“这又是何意?”
“说来老头我今年也已是五十有三了,做这档子活计也够四十个年头,这不给定了个上字,便可每日多得十五文的工钱哪!”看这旁两人偏头相视一眼。
便已笑着点头,索性将这处的各项规矩细细说了与他们知晓。
“想不到,这姚宏远还有此等上好的管理之法。的确难得。这般将工匠们划作三等,不单使得人尽其才,偌大一片地界上寻起人来也是便利不少。”
“正是这般。花名册上是一目了然。就是结算起工钱来,也是分外清晰,混淆不得。”说着已将自己方才抄录来的那页,双手奉到主家面前。
拿过手来,才刚一眼便不由愣住片刻:“还真是一目了然。此般分列清晰倒是只在官家见过,却不曾想他一介商户……。”才刚提及此句,不免是低笑一声:“却是我糊涂了,想姚家曾是官宦出身,这等手段好歹也是见识过的。”
这旁屏退了二管事,王家老爷忙是转回正屋之中。不及推门而入便已是含笑念叨:“真真是选对了合适之人!”
听得外间朗声赞道,内室中的太太华氏也已挑帘而出:“是何人选得好,让老爷您这般开怀?”
“还有何人。自然就是那位姚宏远姚东家,当初听得侄儿细说已是不错,却不知还有这般的能耐。”逐而将刚才由二管事口中,得知的那些新鲜之事,一一列举了出来。
听得这旁的太太华氏亦是吃惊不小:“果然并非那等普通的儒商而已。本就已有功名在身却是碍于家中变故,才无奈弃了仕途。不想就是对这营建之事,也颇有见地。”
就座正位,不免又是朗声笑道:“难怪前日街市之上,遇见大侄儿也与那二管事是如出一辙,对其是佩服有佳。能这般知人善用,对于他这般不曾任过官职之人而言,已实属难得。”
端起茶盅尚未饮上一口,又接着念叨一句:“按他家那秋月亭而论,虽在京城之中已数得上名号,到底才管着那二、三十号人,却是无法与为官之人相提并论。单是一小小的县衙,只单是衙门里的快手、杂役便已多过此数,更何况其余人等。”
边是颔首应着,边是亲自接过那旁丫鬟送来的点心,布于桌面之上,才含笑附和道:“适才,他姑母也已遣了人来送信,说是不出腊月停工之前,那片便可修出两条巷子的大样来。门窗虽不得立马给安齐全,可大体都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哦,如此之快,倒是不曾听得我那侄儿提及。”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盅,忙又补了一句道:“两条街巷足有十余个小院,这究竟又是如何办到的,刚才我们府里遣去之人,也不曾看出这些倒是奇了?”
摆手屏退了左右,才缓缓对面安坐:“鲁妈妈不及细说,倒是与他讲了关键之处,好看的小说:。听说是将工匠们凑在一处,轮着每人担负一道工序而成,倒是省却了不少时日,且每环之上又是出自一人之手,更显齐整的多。”
听到此处,已是欣然颔首:“本就不是为求独特之感,这般齐整有序才是正经,只怕就是那些常年忙于此事的工匠们,也不曾如此行事过,才对。”
“谁说不是,听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