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头领,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牟阿达虽为南人,但长的人高马大,黑黢黢的大脸盘子,胡须虬结,习惯穿无袖衫,露出满是汗毛的粗壮手臂,当年,他就是凭借一种拼命三郎的气势,赶走霸居在此的某个头领,他自立为主,并随之把九雀坪的地界向外扩展,成为既有人马又有财富,实力超强的地方一霸。
在邕州,除了侬志高和某些高官,他无所忌惮,听闻梅老爹要给女儿退婚,他怒不可遏,其实儿子娶不娶梅子倒在其次,想嫁给他儿子的姑娘多呢,但当着这么多官员被人家上门来退婚,牟阿达颇没面子,怒视梅老爹,他以为,自己这番发威,梅老爹一定伏地告饶,出乎意料的是,梅老爹竟然不卑不亢的重复那句:“我要给女儿退婚,我的女儿也是千金小姐,做不得别人的妾室。”
梅老爹虽然没有牟阿达这样的跋扈,梅家庄也是从父祖手里继承下来,但好歹也是一部之长,受不了如此羞辱。
牟阿达见他非但没低头,还横眉立目,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推着来到窗户边,牟阿达不过四旬,正值壮年,梅老爹年过花甲,当然力量不及对方,被牟阿达按在窗沿上,然后恶狠狠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梅老爹当然不信,这么多官府之人在场,不信他牟阿达草菅人命,再者,自己又非他的下人,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头领级人物,于是冷冷的哼了声,很不屑的一扬脑袋。
牟阿达突然手下用力,把梅老爹抓住举起。嗖的就丢出窗外,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犹豫,然后回来对那些官员道:“我们继续吃酒。”仿佛刚刚他丢下去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个物什,还是不值钱的物什。
外面传来梅老爹的惨叫,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各官员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不敢笑不敢叹气。
如若没有这些官府之人在。他或许还能克制一下脾气,当着这么多人,他必须显示自己的威风。
众位官员果真就瞠目结舌。奔去窗户口往楼下看,梅老爹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未知生死。
梅老爹的惨叫,业已被苏蔬等人听见……
苏蔬和众人并未歇息,走了一天的路。饥肠辘辘,九雀坪毫无待客之道,吃食没有,茶水都没有,大家唯有把在路上吃剩下的干粮拿出来果腹。
苏蔬有些担心梅老爹,九雀坪的人既然如此慢待她们。梅老爹去退婚,不知牟阿达如何对待呢。
梅子亦忧心,和苏忠正说起。苏忠正和苏蔬提了,苏蔬放下手中的干粮,道:“跟我去看看。”
没等去看,就听外面有人“啊”的一声惨叫,大家彼此看看。暗叫不妙,梅子更是呼的冲出去。高喊:“阿爹!”
大家噼里啪啦的奔向梅老爹落地之处,见他七窍流血,没死也是重伤。
所幸的是,梅老爹也是练家子,在被牟阿达抛下楼时,他暗自运气,否则,地上皆是条石铺就,从楼上落下,他必死无疑,他完全没有料到牟阿达会真的把自己摔下,是以才没有反抗,一念之差,差点丧命,看苏蔬等人来到,他眼望苏蔬,断断续续道:“苏,苏爷,牟阿达禽兽不如,竟下杀手,拜托,保护梅子。”
然后就闭上眼睛,一副垂死之态。
苏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骂骂咧咧,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姑奶奶不能忍,拔步就想去找牟阿达评理,被诸葛慧拉住,“灞主息怒,这九雀坪,就是你之前欲立足之地,这里,即为日后的苏家灞,现在,我们才来几个人,不能硬碰硬,再者,救人要紧。”
九雀坪——苏家灞?苏蔬蓦然抬头四下里看,原来这里就是自己当初谋划夺取建立自己王国之地。
众人抬着梅老爹转回楼上,诸葛慧道:“我略懂岐黄之术,怎奈没有草药,此时是半夜,黑灯瞎火,往山上去采草药也只能等明日。”
萧竹隐道:“不如,我来看看。”
苏蔬想想,对啊,功夫高人大多会治伤,忙道:“萧和尚,一定要保住梅老爹的命。”她想是,这场退婚都是自己撺掇,梅老爹这样的下场也是自己间接造成,梅老爹若是客死此地,她内心不安。
梅子早已泣不成声,苏忠正在一边安慰。
萧竹隐让苏忠正把梅老爹平放在床上,他各处骨头折断,已经不能坐立,萧竹隐坐在梅老爹对面,开始发功,刚在梅老爹身上点了几下,止住流血,却噔噔跑上来好多九雀坪的兵卒,言说是头领命令,让他们这些人立即离开此地。
苏蔬怒斥道:“梅头领来此是受牟头领邀请,如今他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如何能离开。”
兵士刀枪相向,非得逼他们离开。
苏忠正想动手,被苏蔬制止,她告诉萧竹隐继续给梅老爹疗伤,哪怕暂时保住他的命,然后她又让苏忠正和梅子保护在这里,她独自一人,告诉那些兵卒,“带我去见牟阿达。”
兵卒不动,她突然抬手就是一嘴巴,打的那兵卒骨碌碌滚下楼梯,她随即走下,知道牟阿达在哪里,也知道梅老爹的伤是牟阿达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