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金人,苏蔬以为是刚刚救她的人,却见对方举刀来刺,是敌非友,她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正踢中那人的手腕,与此同时那人手中的刀飞离,也把苏蔬放下,然没等她站稳,另外一个金人已经从背后再次袭击,狂风裹挟着黄沙,把苏蔬吹的东倒西歪,本就难以支撑自己,更加听不到背后之声音,对方的刀距离她后心一寸之距离,嘡啷一声响,分明是有人打落了刺客的刀。
那些刺客见苏蔬来了帮手,大概不想泄露身份,遂赶紧逃离。
一人朝苏蔬奔来,至她面前忙询问:“你怎样?”
却是米寿山,苏蔬反问:“刚刚是你救我?”
米寿山迟疑下摇头:“不是。”
苏蔬疑窦重重,眼前除了他没有别人,想想米寿山是文官,应该不会功夫,管他是谁救命,活着便好,拽着米寿山的袖子,费力的爬上坡去,进了客栈,忽然想起碧玉,惊问:“可看到我的侍女?”
众人皆摇头。
苏蔬拔步就往外走,羊福佝偻在赵构身边,尖着嗓子道:“碧玉和您一起滚落,凶多吉少。”
苏蔬猛然回头,对羊福怒目而视,骂道:“乌鸦嘴。”
羊福看她眼神像吃人似的,立即捂住嘴巴。
苏蔬出了客栈高喊:“碧玉!”
米寿山让金兵帮着找,沿着客栈附近,找了半天,没有碧玉的踪影,苏蔬就有些着急,忽一阵狂风来袭,吹开她的袍子,接着呼啦吹走。苏蔬置之不理,仍旧高喊碧玉。
“苏帝姬,奴婢在此。”
碧玉的声音传来,苏蔬循声去找,却见碧玉在半坡上,卡在两棵连生的树中间,她手中居然抱着苏蔬刚刚被风吹丢的袍子。
苏蔬狂喜,疾奔而去,唬的碧玉急忙喊:“苏帝姬小心!”
苏蔬跑了几步果真跌倒,再次滚了下去。然后撞在碧玉身上,痛的哎呦哎呦的叫,继而搂着碧玉哈哈大笑。
“我以为你死了。你可吓死我了。”
碧玉有点奇怪,怯怯的问:“苏帝姬,您,担心我了?”
苏蔬骂道:“你个死丫头,废话。我怎么能不担心你。”
碧玉心头一暖,近十年来,她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担心自己,她十几岁进宫,与其他进宫的宫女一样,都是给徽宗准备的老婆人选。但宫女队伍庞大,不是谁人都有命能被册封,有的甚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她们就成为伺候徽宗嫔妃或是皇子的女人,宫里有争斗却无温情,嫔妃之间为了争宠而硝烟不断,她们这些宫女很多卷入其中,活的不得安生。宫女间也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几乎很少有真正的友情。
是以,被苏蔬一番亲切的骂,碧玉心里感动非常,她也看出苏蔬是真情流露,心里暗想,此后为苏帝姬,万死不辞,她再受到鼓舞,外加苏蔬使劲拉着,终于从两棵树的夹缝中脱离,和苏蔬互相搀扶着回了客栈。
“哎呦,好俊的姑娘!”脆生生的一句赞,从楼上飘下一团黑,黑衣黑裤黑布包头,面相不过三十几岁,打扮的非常老成,这位,就是龙门客栈的掌柜铁三娘。
她走路就风摆杨柳,看人就似笑非笑,手里永远的拎着一条抹布,腰间永远的系一条围裙,和呼澜一样的红亮面庞,只是呼澜多了些英气,她多了些风尘味,想她在此开店十余年,迎来送往八方客,习惯打情骂俏,久而久之,历练得如同妓馆的老鸨,不仅仅是八面玲珑,更是逢人便说过年话,哄你大把的为她的龙门客栈抛银子。
她眼睛盯着苏蔬,脚步如同小跑,来到苏蔬面前,左右打量,口中啧啧。
苏蔬戏谑道:“龙门客栈,可有金镶玉?”
铁三娘卖弄风情的想用绢帕擦拭面颊,却闻到一股油腻腻的味道,低头来看,才发现手中的不是绢帕而是抹布,笑一笑,眼睛弯成月牙状,道:“金镶玉没有,倒是有个铁三娘。”
苏蔬当即明白,这铁三娘,是店掌柜。
铁三娘转身离开,喊小二,“好好伺候着。”她自己去招呼完颜赤燕等金兵。
米寿山把苏蔬和赵构的房间安排在天字一号房和天字二号房,赵构是皇子,苏蔬唯有屈尊第二,房间里的装潢都差不多,只不过名称不一样而已。
房内生着火炉,却也暖和,只是从窗缝刮进来很多沙尘,屋子里就不甚干净。
入乡随俗,苏蔬却也不在意,碧玉却搬了把椅子让苏蔬在火炉边坐下烤火,她开始收拾房间,一盆水把抹布洗黑,觉得房间干净很多,她才端着脏水出去泼,无意发现铁三娘在米寿山的脸上浪浪的掐了下。
碧玉回到房间,她在宫里养成了凡事看在眼里烂在肚子里的习惯,迟疑要不要把这一幕告诉苏蔬,看那铁三娘说话阴阳怪气,居然和米寿山非常熟识的样子。
“苏帝姬,我发现那女掌柜和米大人熟稔。”
碧玉终究决定告诉苏蔬,她们这一路多舛,非是一帆风顺,还是让苏蔬了解一些事情为好,她于是就把自己泼水时看到的情景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