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检藏,冬雨宜饮酒。
春雨润物,细柔无声,读书可静心。夏雨骤来骤去,电闪雷鸣,困步不出,与人窗下对弈,一招一步,便可修心。冬雨冰冷,饮酒驱寒,其乐融融。秋雨沥沥,使人烦愁,不如检索过往,一番回忆,该藏的则藏,该丢的则丢,某些人或事。
一夜梦扰,苏蔬忽而梦见与司空轩武青州街上初识,忽而梦见与侬志高置身百花谷,天明醒来,却听袭香在外面咚咚敲门,非常急切的样子,苏蔬一边穿衣一边让她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姬少游,见苏蔬没有穿好衣服,他扭头就走。
“回来,”苏蔬把他喊住,“发生什么事,地震啦?看你们两个十万火急的样子。”
姬少游道:“妹子,胡子仙在大牢里,被人杀了!”
苏蔬先是怔了下,随后抬腿就走,边走边问:“案发什么时辰?谁第一个发现的?死在什么利刃下?他那些同党可有伤亡?叫仵作没有?”
她大步流星,急匆匆的,所问却有条不紊。
姬少游答:“仵作刚刚赶去,死在何时还不得而知,昨晚看守的两个狱卒醉酒,今早醒来才发现胡子仙死了,我看了下,是刀伤,剩下的人都无恙。”
苏蔬衣服还没有穿戴整齐,袍子敞开,呼啦啦带风,袭香跟在她身边,小跑着为她捆系带子。
到了大牢,仵作正在检验,看见苏蔬,躬身施礼,苏蔬一摆手,示意他继续。于是,仵作边检查边汇报:“禀大人,死者死亡超三个时辰,大概在午夜前后,一刀毙命在心口,刀深四寸,衣服无有破损迹象……”
没等仵作说完,姬少游推开他道:“磨磨唧唧,一句话,是谋杀。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但我发现地上的稻草凌乱,看方向。应该是死者见有人闯入大牢,有些惧怕,步步后退所至,据我了解,胡子仙虽为匪首。却不会武功,所学也就那个龌龊的缩阳术,是以杀他易如反掌。”
此人死不足惜,然而他不能这样死,苏蔬想,他本是个即将被砍头之人。谁人还要这么着急的对他灭口?是怕他说出什么吗?究竟他还有什么话没交代?他引诱那些妇人骗财骗色,自己并无在大堂当众审问,会是那些人想杀他吗?
话扯开些。说这胡子仙,谋取暴利才私铸货币,为了掩人耳目,他就想到了尼姑庵,尼姑庵是出家人修行之所。很难被人注意,于是他花重金跟一位江湖人士学得缩阳术。混到皎月庵当了假尼姑,后来又上下打点,做了庵主,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他也小有成就,却偏偏他又是个好色的主,耐不住山门寂寞,起初是偷偷下山去妓馆找姑娘耍,后来有人认出他,“你好像皎月庵的庵主?”
他惧怕,此后再也不敢出去,憋了一阵,却发现来皎月庵上香的妇人皆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夫人们无非是希望相公对自己一心一意不做另娶,孩儿健康,小姐们无非希望自己天赐良缘。他就打起了这些妇人的主意,果然那些深居简出的妇人,大多丈夫纳了一房又一房,身边空虚,内心更空虚,见胡子仙样貌俊美,嘴巴讨巧,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就从了他,一来二去有了感情,还送他不少银两珠宝,他便一发不可收。
对于这些他已经全部招认,苏蔬想的是,杀他之人的目的,一,他有同谋,自己未查出。二,那些妇人怕自家相公得知此事,买凶杀人。三,那些妇人的丈夫咽不下头戴绿帽子的气,铤而走险杀人。
苏蔬叫人把胡子仙的尸体送到义庄暂时存放,她回到衙门,拿出胡子仙一案的审问记录,逐个的去看他口中招认的有关骗财骗色的妇人,还有些他不知谁家之妻之女,也就记住大概。
苏蔬再让人把押司阎斧叫来,问他可是阳谷当地人。
阎斧道:“小吏家里世代在阳谷居住。”
苏蔬让他在自己对面坐了,闲聊似的问:“阎押司今年贵庚?”
阎斧立即站起,“回大人,小吏今年三十有三。”
苏蔬道:“你不要这样客气,我就是想和你聊聊,此后你我共同在衙门办事,彼此熟悉一下。”
“街上的裁缝刘大,听说他手艺不错,为人怎样?”她手捧案子记录,故意漫不经心的问。
阎斧道:“刘大半生老实,平日只顾着缝缝补补。”
苏蔬点头,接着问道:“徐记绸缎庄的徐掌柜为人如何?”
阎斧道:“八面玲珑,却也胆小如鼠,晚上把店门插了又插,堵了又堵,早上开市时伙计需费半天气力才能把门打开,为此经常让人讥讽。”
苏蔬把手里的记录又放开一页,继续问:“卖肉的屠夫顾强呢?”
阎斧不知苏蔬为何一个接一个的问,却又不能不回答,道:“性子耿直,整日拎着酒壶,一边吃酒一边卖肉,骂骂咧咧,偏他卖肉一般多给,是以人们都还爱去。”
苏蔬当即拿起笔,在这个顾强名下画了一道,她又问起一个叫外号叫铁锅的人,阎斧答:“此人开家打铁铺,脾气暴躁,力气蛮大,能单臂举起一匹马,因为平时不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