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汴河上蒸腾着一股薄雾般的水汽,大船小舢密如梭织,往来交错,运送木炭、布帛、香药、瓷器、茶叶、漆器、杂粮等物,橹声搅碎清晨的静谧,汴梁城迎来崭新的一天。
卖早点的小贩更是勤快,走街串巷,不住吆喝,油饼、稀粥、炸糕、糖水、卤肉、包子,顺带果脯蜜饯,吱嘎嘎,担子压在瘦峭的肩膀,脚步却轻松。
苏蔬翻了个身,被吵醒,眼睛不睁先喊燕儿:“水,渴死我了。”
燕儿应着,碎步跑进,不仅仅有茶水,还有才做的早饭,苏蔬爱吃的五谷粥,腌渍的小菜清爽可口,对于苏蔬这样宿醉之人,容易下饭。
洗漱完毕,苏蔬勉强吃了几口饭,头痛欲裂,口中苦涩,胃里翻腾,非常难受。
“燕儿,我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真是,哎!”人都是一样,酒后痛苦才后悔喝酒。
燕儿拿着檀香木的梳子边给她梳头边埋怨道:“小姐,你以后别这样了,对身体不好,再说,你酒后乱说话,我怕……”她想说怕蓝云阔借题发挥,如何如何。
门哐当推开,蓝云阔就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酒坛,脑袋沉沉垂下,迈步想进门,腿却如灌铅,最后噗通趴在地上,咕噜噜酒坛滚落一边。
“天啊!你不会是喝了一夜的酒?”苏蔬看他大清早的就烂醉如泥,定是昨晚一直在喝酒。
燕儿也道:“蓝爷他夜不归宿,原来是跑去哪里吃酒了。”说着过去扶蓝云阔,却被他一把推开。
“苏蔬,你的话可都是真的?”蓝云阔爬向苏蔬,哽咽而言。
“我说了什么?”苏蔬看向燕儿,燕儿道:“你都说了,有关蓝管家的。有关司空将军的。”
天啊!苏蔬一拍脑袋,酒这东西真是祸害,既然已经如此,懊悔无用,过去搀扶蓝云阔,“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为过去的事糟践自己,不值当。”
好歹被燕儿帮着,把蓝云阔扶起,又让燕儿去烧些热水。想给蓝云阔洗漱,让他清醒一下。
燕儿领命而去,苏蔬就想劝慰蓝云阔几句。却被他一把抱住,挺大个男人,开始抽泣,“苏蔬,在我心里。我爹一直都是我的英雄,虽然他一副文弱,但做事一丝不苟,也从不打骂下人,可是,可是他怎么会是杀死老爷少爷的凶手。”
苏蔬劝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蓝管家最后舍命救我,并引咎自绝,说明他已经悔悟。正因为此,我才把他好好收殓,更加好好安葬,他此时在我心里,就是英雄。再者,他也是有苦衷的。确是个可怜之人,你是他的儿子,即便他已经不在,你也不该对他横加指责,毕竟父母是没得选择的。”
“苏蔬……”蓝云阔被她一劝,心下释然的样子,感激的抱紧她。
苏蔬想躲,念着他心情不好,拍着他的肩膀对他安慰。
突然欻欻歘,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没等苏蔬回头去看,有人高喊一声:“你们在作何?”
苏蔬听声音是司空老夫人,吓了一跳,急忙推开蓝云阔,回头一看,果真是她,带着众多丫鬟婆子还有莫兰,另外那些打扮异于丫鬟婆子的女人,差不多就是司空轩武的姬妾,她们排列在门口,看着苏蔬和蓝云阔俩个拥抱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猫眼瞪狗眼,个个惊恐万状之态。
苏蔬虽然生性不拘小节,但因对方是司空轩武的母亲,她难免在意,自己亦有些尴尬,赶着解释,“他喝醉了,我在劝他。”
司空轩武老夫人看向蓝云阔,见他眼神淡定,身姿挺拔,完全不像醉酒之人,随即对苏蔬的话起了疑心,再环顾一番,见这个宅子狭小破旧,而苏蔬头发披散,分明是才起床的模样,不禁责问:“放着偌大的别苑你不住,为何住在这里?这,是不是这位小官人的家?”
蓝云阔急忙点头,“是,老夫人。”
苏蔬猛然回头看向他,心里讶异,他说话不慌不忙,语气平静,与刚刚踉踉跄跄、语无伦次大相径庭,这其中貌似有蹊跷,来不及问他个所以然,忙去回答老夫人的话,“您别误会,我在这里,是有事情。”
“什么事?”老夫人紧咬不放,势必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苏蔬语塞,迟疑着不说,怎能当着这么多人告诉老夫人自己是不放心蓝云阔,怕他对燕儿不利,解释不了,唯有道:“反正我是有事,以后说给你听。”
老夫人怎么看苏蔬都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就想忍下气,谁知她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早被如莲撺掇,如莲本身对苏蔬就充满敌意,更加奶娘收买,在司空轩武的那些姬妾面前说了诸多苏蔬的不是,主题就是,苏蔬一旦进门,此女恶毒,又加司空轩武宠溺,她们这些人都没有好日子过,所以,此番她们才请求跟随老夫人一起过来,见老夫人火气渐渐熄灭,她们立即重新点燃。
“别以后再说,现在说了何妨,我早听说你和这位小官人不清不楚。”八夫人道。
“在青州时本是一家人,听说你来了汴梁,他就追了过来,福儿妹妹了解此事。”十一夫人道。
江福儿正盯着苏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