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苏府内灯火通明,各男佣女仆忙完一天的活计,聚在一起吃晚饭,边吃边聊。
“冯老哥,你说,这老爷少爷都没了,留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少夫人,当得了这个家吗?”说话的是花匠,姓冯的,是马夫。
“你就稍安勿躁,不是还有个蓝管家吗,反正老爷少爷在世时,主事的都是蓝管家。”冯马夫大口的吃饭,处变不惊。
“那可不一定,这少夫人青春年少,长的又是花容月貌,那真是面如牡丹,身若水仙,眼似秋波,手像嫩藕,这样的美人,早晚得红杏出墙,受不住哪只狂蜂浪蝶的引诱,携带万贯家财改嫁他人,以后,这苏家只怕要易姓喽。”花匠咽下一口酒,语出惊人。
啪!冯马夫拍响桌子,“你再敢胡言乱语,当心蓝爷把你赶出苏家,到时,别说吃酒,连饭都没你吃的。”
花匠忽然后怕,做下人的,最忌讳私下里讲主人的长短,他赔着笑脸,“醉了醉了,我这都是听那些街头巷尾的长舌妇说的,我与老哥你交好,才说给你听,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一壮汉吃饱,咚的把空碗掷与花匠面前,怒道:“老爷少爷待你我不薄,想我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老爷还把家里所有的田地交给我来负责,让我一家老小不愁吃穿,小儿有书读,这是何等的恩德,说到底,就是少夫人太宽厚柔顺,不然,换成母夜叉般的人物,还不打的你皮开肉绽。”
花匠继续赔笑,一句话,捅露了马蜂窝,惹怒了全天下。
屋外,蓝礼庭轻声一叹,仆人们的话,他听进耳朵,烦在心里,如何,能让少夫人强硬起来,担起苏家,自己年迈,还能辅助她多久。
府门吱嘎嘎打开,院公喊道:“蓝爷,是您回来了。”
蓝礼庭匆匆赶过去,正担心苏蔬和儿子,此时才归,定然出了状况。
其实,只因蓝云阔受了三十大板的痛打,屁股开花,马车不敢疾驰,才挨到现在回府。
蓝礼庭看儿子走路呲牙裂嘴,急忙询问,苏蔬想说,被蓝云阔拦住,给她使个眼色,再看看其他迎出的下人,苏蔬立即明白,因为与朱?矣辛斯细穑??蔡?较氯嗣峭低狄槁郏?慌滤占叶蛟丝?迹?龈龅>?芘拢?对评??遣幌朐俅碳に?恰?p> 进了屋内,蓝云阔才像老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最后,他高兴道:“挨了三十大板,换来那块良田,爹,你说值不值?”
蓝礼庭心疼儿子,但那块让他日夜不得安眠的良田完璧归赵,他当然高兴,但知府大人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这让他费解,随即产生隐忧,祈祷不要再出什么祸端。
蓝礼庭命人熬了草药,要给儿子治伤,因为伤在敏感部位,苏蔬等女眷,退回各自房内。
看屋内只剩下父子二人,蓝礼庭才道:“云阔,今日你受伤,为父就不训斥你,但是,此后再不可让少夫人随处乱走,居然还去了青州,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寡妇,这样招摇,会让人讲闲话。”
蓝云阔趴在床上,道:“爹,我是看少夫人可怜,让她出去散散心罢了,没有到处乱跑,无非吃了点蒸糕之类的。”
蓝礼庭再道:“你也要离少夫人远些,我们虽然是苏家下人,但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别败坏了蓝家的名声。”
蓝云阔闻听此言,忽地坐起,屁股疼,哎呀呀叫了半天,气道:“爹,你也知道我们祖上是读书人,扪心自问,我遵从圣贤之道,并无非分之想,更不敢越雷池半步,别人没说闲话,爹你倒说起自己的儿子。”
蓝礼庭把他使劲按下,继续敷药,“爹知道你委屈,寒窗苦读多年,爹竟然不让你求取功名,这都是爹的私心,当年我家道败落,你娘又病故,留下嗷嗷待哺的你,我们走投无路,幸遇苏家老爷,他不仅收留我们,还让我去赶考,把你留在苏府抚养,谁知我遭奸人陷害,拔得头筹竟然换来名落孙山,再回苏家,老爷又是收留了我,安排我做了管家,让我们衣食无忧,我在老爷面前说过,几世当牛做马,报答他的恩德。”
听父亲又提往事,蓝云阔嘟嘟囔囔:“爹你为了苏家,算得上是鞠躬尽瘁,为何非要留下我。”
蓝礼庭苦口婆心道:“爹不让你求取功名,不仅仅是为了帮苏家,而是世道险恶,奸人当道,当了官,若你不同流合污,就会被排挤,若你同流合污,又怎对得起蓝家祖宗,对得起天下苍生,我们在此,过的很好,足矣。”
蓝云阔知道再怎么说,也是胳膊拗不过大腿,唯有沉默不语。
药敷好,蓝礼庭回转自己房内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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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蔬担心蓝云阔,毕竟,他是因自己的莽撞才招此祸事,觉得时间差不多,叩门而入。
蓝云阔见苏蔬,立即笑意融融,安慰苏蔬自己无碍,又拍着胸脯保证,“少夫人你放心,有我在,定保苏家安然。”
苏蔬握住他的手,一副正气,道:“我们一同努力。”
坏了坏了,苏蔬是现代人,握手,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行为,然蓝云阔却是惊恐万状,看着苏蔬的手,只感觉热热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