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双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奉承,唇边含了浅浅的冷笑,只是在一旁听着。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恭维。她们这般奉承不过是因为她如今盛宠在身,虚假的关切,漂亮的言辞只会令她心中更觉不舒服。
皇后见她神色不悦,等众妃告退,这才单独留下她来。
皇后握了她的手,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中慢慢地走,廊边四周因下几场大雪,玉树琼枝,犹如身在仙境中。此时天色尚晴好,几只鸟雀旁若无人地在积雪的地上捡食东西。
皇后一边走,一边笑道:“听本宫一句劝,贵妃妹妹不要太难过了,你还年轻,子嗣是早晚的事。”
聂无双低头道:“谢皇后娘娘开导。”
皇后见她恭顺,满意笑了笑,令人在暖阁中设了软椅,又摆了茶水,果点,这才与她一同坐下。她看着聂无双劝道:“淑妃心不坏,你可千万不要记恨在心里。”
聂无双一笑:“这个臣妾心里明白,敬妃只是言者无心。只是臣妾并不真的在意这个。”
真的不在意么?她看着皇后投来洞悉的眼神,不由心中苦笑了下。子嗣向来是女人最赖以生存凭借,若是不会生育,恐怕不要说别的,宫中人人看她都会心中不屑。更何况她现在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又有多少双眼睛在明着暗着着她,现在是有萧凤溟的宠爱,若是有一日,恩爱淡薄了,这个满后宫的人又该怎么对待她?
她心中掠过这个念头,这才怵然而惊:原来她真的还是在害怕不安这个。……
皇后见她脸色变幻不定,知道她心中有所黯然,别开眼笑道:“在宫中,身处高位又忠于本宫的人,本宫看来看去,就只有你一人。你放心吧。有本宫在的一日,你有没有皇嗣都没有关系。”
聂无双听到这一句,浑身一震。只见皇后目光炯炯地看定她:“你明白本宫的意思么?”
聂无双眼睫飞快地眨了几下,红唇边勾出一抹似笑非笑:“臣妾……明白。”
皇后握了她的手,慢慢地道:“只要你肯帮本宫在皇上跟前说说,早点设立储君……”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各自也明白了。聂无双只觉得自己的手在皇后的手中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原来这才是皇后今日说这些话的真正原因。看来后宫女人中,一步步往上,期望越来越多,越来越想得到那最终的权柄。当她还在为帝王的爱而烦恼的时候,皇后之流早就不寄希望于此了,她们要的更多,更大……
聂无双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面上浮出一丝虚浮的笑意:“皇后娘娘有把握么?毕竟皇上如今根本没有考虑过储君一事。”
皇后笑道:“但是现在若是储君不立,以后还是要立的,这是逃不开的。而且早点设立储君,人心才会安定。”
聂无双沉默下来,但是她并没有沉默很久。她抬头看着皇后,笑意吟吟:“皇后娘娘说得极是。”
皇后见她恭顺机敏,不由欢喜笑道:“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只要你多多进言,再加上本宫的筹谋,一定能成事!”
聂无双看着皇后自信的面庞,笑着点了点头,慢慢道:“那臣妾先预祝皇后娘娘随心所愿。”
……
聂无双回到了宫中,这才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后宫半年的平静,原来只不过是看起来平静而已,这平静中却原来蕴含更大的波涛。
德顺进来,见她脸色苍白,关切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适,奴婢去请太医来。”
聂无双摇了摇头,挥手道:“帮本宫叫来杨公公。”
“是!”德顺连忙退下。
聂无双定定看着殿顶的雕花飞凤,看到眼睛发酸了,杨直这才慢吞吞走了进来。
“娘娘有何事吩咐?”杨直问道。
聂无双长吁一口气,看着他低垂的头,慢慢道:“杨公公如今可是本宫能信任之人?”
杨直闻言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上前一步,淡淡道:“娘娘有何事但说无妨。只当奴婢是哑巴聋子便是。”
聂无双扶了额头坐在美人榻边,头疼地道:“皇后要让皇上立储!”
杨直饶是有了准备,亦是被惊退了一步:“娘娘,这……”
聂无双冷笑一声:“皇后还要本宫向皇上多多进言,这岂不是要逼着本宫选择后党一派么?如今倒了一个高太后,皇后难道就按耐不住了吗?”
杨直见事关重大,也撇开了方才自己打定主意不吭声的想法。微微沉吟:“娘娘,如今太后才除,皇上刚刚执掌朝堂,肯定不会想着要立刻立储。更何况,皇上亲政之前深受太后把持朝政之苦,怎么会让将来的太子重蹈覆辙?皇上至今迟迟不立太子是有他的考量,此事娘娘千万不要插手,否则引火烧身啊!”
聂无双头疼地道:“本宫也知道此事不能招惹,但是皇后今日把话挑明了,本宫就算想置身事外亦是难以办到,除非……”
“除非淑妃同时也怀了同样的心思!”杨直眼中掠过肃然:“要让娘娘置身事外,就要让这场水更浑浊一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