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了?”房门被打开,老妇人端着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走了进来:“好姑娘,昨夜可真凶险,要不是老身懂一点医术,你身子也不错。不然的话真怕你挺不过来。”
老妇人把小米粥放在桌边,扶起她坐起,和蔼地问:“姑娘,你可有家人?”
聂无双点了点头,她何止有家人,聂家可是齐国有名的世族,父亲是三公之一的司徒大人,她的大哥掌管西北兵马二十万,三哥去年刚中了探花,还有……
她忽然皱眉,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她家世那么雄厚,为什么顾清鸿敢如此肆无忌惮地休她下堂?逼她打掉孩子?!
不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忽然紧紧一把抓住老妇人的手,急急地问:“老婆婆,最近京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话才刚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不堪。
她死死盯着老妇人浑浊的眼,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
对!一个月前,一个月前自从顾清鸿把沈如眉公然接进府中,她就感觉到不对头,可恨那时候自己伤心欲绝,又觉得无颜回娘家,所以一直闷在自己的房间里。
而这一个月自己几乎是与世隔绝,京城中有什么事她根本不知道。想起平日父亲在谈话中隐约流露出的忧虑,她更是心头狂跳。
不会的!不会的!聂家百年望族,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说倒就倒?
“姑娘,京城中没什么大事,哦,有也是皇上的七公主今年及笄了,听说一个月后皇上就要替她选驸马了。”老妇人回答道,顺手端来小米粥喂她:“唉,同是做女人的,还是生在皇家好。你看你这么美的一个姑娘竟然遭这种罪……”
聂无双听了老妇人的话,这才放心下来。但是隐隐还是觉得不安,聂家没事就好,但是既然自己娘家没出什么大事,顾清鸿凭什么敢如此对待自己?
她越想心头越乱,小米粥吃在嘴里也食不知味。
老妇人见她神情恍惚,以为她在伤心自己的遭遇,安慰道:“姑娘别难过了,我帮你看了,你还能生,就是得好好调养,这红花份量还不算太重,唉……”
老妇人唠唠叨叨地说,无非就是让她好好养身子。
聂无双渐渐缓过神来,看着面前素不相识的老人,心中涌起感动:“老婆婆,你姓什名谁,等我找到我的家人我就好好报答你。”
“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姑娘你不寻死好好活着就是对我老婆子的报答了。你家人是谁?要不要叫老婆子我去送信,好让他们接你回去?”老妇人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又哭泣。
聂无双忍住眼泪,点头:“也好,麻烦婆婆了。你去城东的聂家帮我送个信。”
“聂家?!”老妇人忽然失声问:“司徒大人,聂大人家?!”
聂无双心头一跳:“是,怎了了?”
老妇人看了她一眼,犹豫地问:“姑娘的家人是不是里面的什么管事?如果是我就过去送个信,如果是聂家的人我恐怕无能为力……”
她欲言又止,聂无双心头狂跳,沙哑着声音问:“聂家到底怎了?”
“没什么,只是老身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对了,姑娘到底要找聂家的什么人?”老妇人不想再往深处说,只是问。
聂无双犹豫了一会,勉强笑道:“那就麻烦婆婆帮我送封信,我姑姑就在里面当差,其实也就总共她一个亲戚而已。”
老妇人从床边的抽屉中掏出皱巴巴的笔和墨。
聂无双身子还虚弱,咬着牙写好了一封信。从怀中拿出唯一的一块小金裸递给她:“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老妇人却摇头:“老身不敢要姑娘的东西,送个信而已。姑娘还是拿着这钱好好养身子。”
聂无双感动无比,只能点头。
老妇人把信贴身收好:“明天我替你去送信,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说。”
聂无双点头,半是忐忑半是安心地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老妇人揣着聂无双的书信出了门。聂无双经过一天一夜休息,身上已经恢复了点力气,只是失血过多,还是头晕眼花。
老妇人出去大约一个时辰,忽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一进门就哎呦叫唤:“不得了,姑娘,出大事了,皇上下旨说要抄家!要抄聂家满门啊!”
聂无双正在喝水,一听,手中的碗“砰”地一声掉了下来,碎了一地。
老妇人连忙开门进来,还没坐定就扶着胸口:“哎呀不得了了,姑娘,我才刚走到城东就看见一大队官兵气势汹汹跑过去,那时候老身就在嘀咕,会不会是哪里出事了,等走到聂司徒大人家不到一百丈就看见官兵把司徒家都给包围起来,一个个往外抓人……哎呀,姑娘你怎么了?”
她还没说完,就看见聂无双捂着胸口昏了过去,连忙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好半天聂无双幽幽地醒过来,清澈的美眸中充满了痛苦茫然。